見卿卿 第16節
“現在?”結香一臉恨鐵不成鋼,“姑娘,你的嫁衣都沒繡好??!” “干嘛非得自己繡?jiejie那套不是早就準備好了嗎?” “可是……”結香語氣不確定,“那到底是別人的嫁衣吧?” 上輩子姜宛卿就是這樣想的,覺得自己的婚姻應該穿上自己繡的嫁衣吉服,所以挑燈奮戰日夜趕工,眼睛都快熬瞎了,到婚禮前一天才完工。 現在想想都有現成的,何必費那老鼻子勁? 再說姜元齡的嫁衣,金線為繡,金玉珍珠為綴,輝煌華艷,三十個繡娘一起趕制了一整年才做出來,比她自己后來做的那一身不知好多少。 結香:“那、那給太子的呢?里衣鞋襪總要做一套吧?再不然,繡個荷包也好啊……” 姜宛卿隨手拿起一只荷包扔給結香:“喏,收著,換禮的時候就用這個?!?/br> “……”結香拿著荷包,“……姑娘你不喜歡太子嗎?” 姜宛卿:“……” 姜宛卿:“沒有,只是今天太累了,手酸得抬不起來?!?/br> 這不是借口,她的劍舞一直沒有停,還跟柳夫子說好,以后每三日入宮一回,繼續教她練舞。 結香覺得姑娘變心了,比起太子,好像更喜歡跳舞。 姜宛卿已經度過了最初一練舞就渾身散架的階段,之前拎著劍都覺得手腕疼,到現在揮舞雙劍動作已經很穩,拎起硬木凳子砸人想來也不在話下了。 柳夫子曾笑言:“五姑娘這狠勁兒,不像是練舞,倒像是練兵?!?/br> 其實她說對了。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姜宛卿太苦了,這一世的姜宛卿發誓不再讓自己受那些罪。 * 九月初七,太子大婚。 催妝的宮人拿著圣諭恭請姜宛卿登轎。 結香對著鏡子最后一遍給姜宛卿理妝,緊張得不行。 姜宛卿低聲問:“包子呢?” 結香忙從暖籃里掏出來。 這是姜宛卿吩咐結香親手蒸的,點名要rou包。 結香雖不知成親為什么要rou包,但這是她最后一次近身服侍,姑娘哪怕吩咐她蒸月亮她也一定會好好蒸。 然后就見姜宛卿接過來,塞進嫁衣寬大的袖子里。 “……”結香,“……姑娘,這是什么習俗嗎?” 姜宛卿想了想:“嗯,取包治百病之意,意謂嫁人之后夫婿百病全消?!?/br> 結香恍然大悟。 那姑娘確實是需要。 * 婚禮的流程姜宛卿爛熟于胸。 上一世她全程坐得端正筆挺,不敢有絲毫松懈,唯恐惹出笑話,墮了天家威名。 這一回,轎簾一放下她便往后一靠,一大早就起來梳洗打扮,困得要命,轎輦晃晃悠悠的,正好補眠。 一覺睡醒,轎子就到皇宮了。 姜宛卿連忙蓋好蓋頭,轎簾便被掀開。 秋已漸深,秋風吹散了轎子里融融的暖意。 姜宛卿差點兒打了個噴嚏,好歹忍住了。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上面的青筋與脈絡的走向姜宛卿都異常清晰。 上一回,這是她第一次將手放進風昭然的手心,心頭砰砰跳。 姜宛卿還記得那種雀躍的感覺,胸膛里當真像是關了一只小雀兒,撲騰著想往外飛。 那時的她一路都在擔心自己的手心一直在發燙,萬一出了汗被他發現怎么辦。 這一回她心中全無波瀾,只在想皇宮大門到太安殿怎么這么長的距離。 太子大婚僅次于皇帝,新人先去太安殿行禮,給帝后磕頭奉茶,然后帝后領著太子與太子妃去太廟敬香,算是將這件婚事回明了祖宗。 然后太子去前頭赴筵席,太子妃被送入東宮。 在東宮床榻上坐定,姜宛卿便讓人退下,在外面候著太子殿下。 尚宮贊嘆道:“娘娘真是體貼?!?/br> 姜宛卿聽著關門聲,再細聽了聽殿內沒有動靜了,才慢慢掀開蓋頭。 上一世她一直僵坐到半夜,整個人都快坐成一具石雕。 而且餓得前胸貼后背,肚子咕咕叫。 這一回她有備而來,摸出了隨身帶的大rou包。 rou包松軟暄和,rou餡汁多飽滿,一口下去汁水橫流,差點兒滴到嫁衣上。 姜宛卿連忙拿蓋頭去擋。 就在這外時候,殿門微微發出“吱呀”一聲,被推開。 姜宛卿以為是哪個宮人進來,抬眼望去,竟是風昭然。 新婚之夜,太子妃一手舉著rou包,一手拿著鮮紅蓋頭,嘴角流油。 姜宛卿:“?。?!”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6-04 01:56:18~2022-06-04 23:45: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夢之焰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十一章 殿下不用靠枕嗎? 姜宛卿已經記不得上一世這時候風昭然有沒有回來過了。 不過當時蓋頭把她蒙得結結實實,風昭然只要不出聲,回來了她也發現不了。 此時場面不能說不尷尬。 “這是結香家鄉的習俗,新婚之夜吃包子,能包治百病,夫妻兩個一生平安康健,所以就給妾身準備了這個?!?/br> 姜宛卿兩世為人,深知“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道理,一臉誠懇地給風昭然遞過去一只。 “殿下也吃一個吧?” 風昭然如她所料沒有接,徑直越過她開了柜子,取出一丸藥服下。 姜宛卿上一世服侍他用過這種藥丸,解酒用的,服下一顆再喝酒,可保不醉。 顯然他回來只是為了服這藥丸,她做什么他根本不會關心。 姜宛卿也不去管他了,接著吃自己的包子。 風昭然已經走到了門邊,忽然回頭道:“結香是姜家的家生奴才,哪里來的家鄉習俗?” 姜宛卿:“……” “東宮不比姜家,你如今是太子妃,而一言一行須得有分寸……” 這種話姜宛卿上輩子早就聽慣了。 風昭然自己像是拿尺子量著長的,舉手抬足從不逾矩,像是沒沾過紅塵似的,看到她有什么失儀便要教育一番。 姜宛卿是左耳進右耳出,只盼他早點說完早點走人。 但風昭然猛然一個趄趔往前栽去,還好及時扶住了門框才不至于倒下,一只手驀地捂住胸口,死死抓住胸前的衣襟,臉色白得嚇人。 尚宮忙帶著宮人去扶他。 “退下!” 風昭然喝令,氣宇森嚴,一時無人敢上前。 “殿下,要不要請太醫?”尚宮問。 風昭然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慢慢直起身:“孤無事?!?/br> 他走了出去,背脊挺直,如玉樹一般,完全看不出方才的狼狽。 姜宛卿從頭到尾老老實實坐在床上一動沒動。 風昭然不喜歡別人碰到他。 這個“別人”,是指任何人。 哦,不對,姜元齡應該除外。 等等。 姜宛卿忽然想到了之前風昭然硬拉她去摘星臺的事。 那個時候他怎么不怕被她碰呢?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上一世風昭然雖然不喜歡她靠近,但萬一真碰到了,他也沒有明顯表現出厭惡。 只有這些宮人,但凡沾到他一點衣角,他雖不會發火,但立馬會更衣。 不過這跟她有什么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