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想起來了我們再算賬?！备禃竽笏亲?，“晚安，小壞貓?！?/br>
    ……

    裴煬是被陽光曬醒的。

    他趴在床上眨了半天眼睛，才反應過來自己來到了傅書濯出生的榕城。

    陽臺完全敞開，風吹得窗簾一直擺動，地上都是光的影子。

    裴煬伸手往另一邊探，卻只摸到空空一片，原本還迷糊的腦子頓時清醒了。

    他猛得起身，踩過拖鞋就往樓下跑。

    剛從廚房走出來的傅書濯微微挑眉：“著急忙慌的干什么？鞋都穿反了?！?/br>
    裴煬看到人才安心，但嘴始終硬得很：“我餓死了?！?/br>
    傅書濯：“剛好，下面給你吃?！?/br>
    裴煬老臉倏地一紅。

    傅書濯悠悠道：“想什么呢，裴總？”

    裴煬立刻否決：“什么都沒想?！?/br>
    傅書濯邊往廚房走邊掏出手機：“來，給你聽個好東西?！?/br>
    單純的裴小貓被好奇心驅使跟了上去，見傅書濯打開一段只有十幾秒的錄音，應該是昨晚的。

    開頭就是傅書濯的聲音：“報告裴總，幫您擦個澡？”

    前面都還算正常，一直到傅書濯說踹廢了什么的，然后裴煬聽到自己說：“你可以給我……”

    裴煬掉頭就想跑，卻被傅書濯一把拉住，強迫他聽完。

    錄音里的傅書濯問：“給你什么？”

    錄音里的他也十分敢答：“口?！?/br>
    “……”救命??！

    裴煬顫顫巍巍地問：“你真的……”

    傅書濯溫柔一笑：“我們裴總的要求當然得滿足?！?/br>
    裴煬要暈了。

    一面老臉燒得通紅，覺得對不起先生，一面還有一絲絲的懊悔，昨晚為什么不清醒……

    傅書濯見他腦補過頭，直接樂出了聲：“裴總還真看得起自己，喝醉了還能起立？”

    裴煬：“……”

    cao，又被耍了。

    還沒來得及炸毛，傅書濯直接打斷施法：“吃完面我想去看看程婆婆?！?/br>
    裴煬一愣：“好啊?！?/br>
    傅書濯有些擔心：“你——”

    裴煬理所當然地說：“我跟你一起去啊，不會給你丟臉的，她對你好，我理該去看望一下?！?/br>
    傅書濯：“……”

    其實他不想讓裴煬去，怕裴煬看到老年癡呆的程婆婆受到不好的刺激?？勺屌釤x開自己視線又不放心，所以才會猶豫。

    但裴煬都這么說了，傅書濯只能帶他前往。

    兩人先去商場買好禮品才來到程實家。餛飩鋪現在是程實和老婆共同經營，早上一般都是他老婆先去看著，程實照管一下母親的吃喝拉撒就去替換她。

    于是他們登門拜訪時，程實剛好在家。

    程實：“來就來，怎么還帶東西？”

    客套了幾句，傅書濯直奔主題：“婆婆呢？”

    “曬太陽呢?！?/br>
    程實把他們帶到側院，葡萄架旁邊有個竹制搖椅，上面躺著一位年邁的老人。

    “媽，有人來看你了?！?/br>
    程婆婆毫無反應，依舊愣愣地望著前方空氣。

    程實走近又重復一句：“媽，橋中家的老傅兒子來看你了?！?/br>
    程婆婆終于有了反應，她轉頭看了傅書濯一眼，隨后就移開目光。

    她一把抓住兒子胳膊：“勤徽啊，咱的葡萄怎么還不熟？”

    在場人都是一靜。

    程勤徽是程實父親的名字，已經去世十幾年了。

    程婆婆像是以為愛人還在世，她絮絮叨叨地說：“咱紅本子都下來了，你不是答應我要去照相館拍照，今兒個太陽好，現在去成不？”

    程實顯然已經習慣這樣，他拍拍母親的胳膊，扮演著已逝父親的角色：“家里的秧還沒插完，插完就去?！?/br>
    “好、好……”程婆婆重新將目光移向兩位不速之客，她的眼神忽而變得犀利，拿起腿上的抱枕朝傅書濯砸過去——

    她把傅書濯當作了十幾歲的程實：“你個小兔崽子還知道回來??？天天在外面鬼混，我告訴你家里一分錢都沒了！”

    她氣得渾身發抖，大口喘氣。

    “……”

    裴煬慢慢有些聽不清周圍的聲音，他怔愣地望著，不知道為什么，程婆婆布滿皺紋的臉慢慢模糊，變成了不久后的他自己。

    第41章 祭拜

    “貓兒？”

    “裴煬——”

    他猛得回神, 看向蹙起眉頭的傅書濯：“嗯——怎么了？”

    “……沒事，你難受？”

    裴煬遲疑地搖頭，身體沒有難受，只是覺得有股無名的心悸在心口蔓延。

    他碰碰心臟, 隨后看向程婆婆：“她這樣多久了？”

    程實苦笑了聲：“一年不到, 醫生說病情發展很快?！?/br>
    裴煬緊了緊手：“那……治不好了嗎？”

    “正兒八經的絕癥, 除了死得慢點兒, 折磨人得很?！背虒嵖戳搜勰赣H，“說實話, 才一年時間，我都感覺自己要神經衰弱了?！?/br>
    傅書濯碾碾指尖：“耐心點?！?/br>
    程實搖頭：“不是耐心能解決的事, 不僅要照顧她的吃喝拉撒, 還要時刻看著，防止她突然離家出走?！?/br>
    “有時候一句話要重復好幾遍, 說著說著突然就發起了脾氣，暴躁地砸東西，永遠把你當作別人……”程實澀然一笑，“也越來越不像她自己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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