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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要跟爺爺坐。 “……”慘遭多方嫌棄的傅書濯任勞任怨地給他們倒酒, “喝一點?” 裴知良沒拒絕:“好?!?/br> 這還是十多年以來,他們三人第一次心平氣和地坐下吃飯, 而代價卻是裴煬的病情。 傅書濯只給裴煬倒了半杯紅酒, 裴煬皺皺鼻子:“你公報私仇???” “醫……”傅書濯頓了頓,“醫生說你失憶期間,最好別大量飲酒, 可能會對大腦造成不好的刺激?!?/br> 裴煬不以為然:“會變傻?” “別瞎說,遵醫囑?!备禃牧讼滤镁破康氖?。 裴煬一時間沒能反駁,剛剛傅書濯的語氣竟然有點兇, 就好像傻這個字提不得似的。 裴知良適時地轉移話題:“都是你做的?” 裴煬點頭:“您嘗嘗,看看味道?!?/br> 裴知良夾了片鱸魚放入口中,清鮮微辣,口感極好。 裴煬不由生出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緊張,眼里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裴知良吃得細嚼慢咽,像是在品味珍糧。 半晌他才首肯:“不錯, 好吃?!?/br> 裴煬松口氣:“您再嘗嘗這個豬蹄?!?/br> 等開飯已是六點半, 裴知良看著一桌子的菜, 聲音微?。骸澳愕谝淮蜗聫N房在十五歲,煮個水餃差點沒把廚房炸了?!?/br> 裴煬不知道怎么回,無措地看著傅書濯。 “是我讓他吃苦了?!备禃o裴煬剝了個蝦,聲音很輕, “如果不是我, 煬煬現在應該活得很好?!?/br> 裴煬琢磨道:“我現在過得不好?” “過得挺好?!迸嶂即鬼敛磷旖? 端起酒杯說:“走一個,希望你們越來越好?!?/br> 傅書濯最忙,一會兒剝蝦一會兒剝鵪鶉蛋,蝦都給裴煬,鵪鶉蛋分給這父子倆一人一半。 裴知良都送到兒子那邊,嘴上還在嫌棄:“自己沒長手?” 裴煬小聲嘟囔:“鵪鶉蛋太難剝了?!?/br> 盡管已經忘了傅書濯就是自己的先生,但他潛意識里依然習慣著這樣縱容的相處模式。 一瓶紅酒被喝到見底,裴煬就飲了個零頭,其他都是裴知良和傅書濯喝得。 裴知良是讀書人,酒量不好,沒幾杯就已經醉得不行。跟裴煬撒酒瘋他的鬧騰不一樣,他爹很安靜。 只是裴煬要扶他去房間的時候,裴知良一把抓住傅書濯胳膊,聲音都有些哽咽:“我老了,老了?!?/br> 傅書濯看起來也不算清醒,耳朵脖子胸口都通紅一片。傅書濯扯開兩??圩樱骸澳€年輕?!?/br> 裴知良不斷搖頭:“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死,我照顧不了煬煬一輩子,我知道——不然我一定帶他走,求你放過他……” 他已經不甚清醒,說出的話裴煬一個字都聽不懂。但他還是不由自主跟著心酸,像是有盆冷水從頭澆到腳,透心涼。 裴煬不斷重復著:“爸,我挺好的?!?/br> 傅書濯幫他一起架到次臥,安頓好后,他就靠著走廊的墻,脫力癱坐在地,看起來有些頹廢。 裴煬抿唇:“你怎么了?” 傅書濯抬眸,眼尾因喝酒也染上了一點淺紅,格外惑人。 他安靜了好久,才輕聲說:“裴總,打個申請?!?/br> 裴煬疑惑:“嗯?” “我有點難過,抱一下,好不好?” 傅書濯沖他張開雙手,裴煬不受控制地靠近,心臟都在擰著疼,他好像真的傷心。 兩具體溫慢慢貼近,裴煬跪在地上,被傅書濯緊緊箍在懷里。 裴煬竟有一瞬間在想,如果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傅書濯就不會這么難過。 他被這想法嚇了一跳,下意識掙了一下,竟然就得到了自由。傅書濯真的在履行承諾,絕對不會違背他的意愿。 裴煬呆呆地看著他,有點無措。 傅書濯似乎清醒了些:“是我抱太緊了嗎?” 裴煬小聲:“沒有?!?/br> 傅書濯垂了眸:“不抱的話,那能幫我把碗洗了嗎?” “??”裴煬甚至覺得,傅書濯剛剛這么一通裝可憐是不是就想讓他去洗碗。 傅書濯真誠道:“有洗碗機,很方便的?!?/br> 裴煬嘆氣:“那你先起來?!?/br> 傅書濯:“沒力氣?!?/br> 裴煬只好拉住他的手使勁拽,卻因為沖勁后退好幾步,他下意識閉眼,以為要撞到墻上,可好半天,后腦勺卻只碰到傅書濯guntang的手心。 兩人距離貼得極近,裴煬沒比傅書濯矮多少,他的眼睛剛好看到傅書濯的鼻尖,再往下一點點,就是過分紅潤的唇珠。 “想親也可以的?!备禃椭@個壁咚的姿勢,蠱惑道:“雖然我不能碰你,但你可以隨意碰我,我不介意?!?/br> 裴煬窘迫推開他:“誰要親了——” 他快步走去收碗,再一個個放入洗碗機,里面空間很大,鍋也能一起放入,他只需要擦擦桌面還有地面就可以,很省心。 期間傅書濯就倚在門口,安靜看著。 裴煬真的很討厭洗碗,不論是不是他做飯,他都不想洗,他只享受做菜的過程,端菜也要傅書濯來。 然后就會被傅書濯壓在餐桌上,鼻尖抵著鼻尖:“先吃你好不好?!?/br> 這一年里裴煬雖然沒怎么做飯,碗還是沒洗過一次,每天抱著傅書濯的腰往廚房拖:“求求你了,濯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