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頁
書迷正在閱讀:不小心撩了哥哥的室友、[名著同人]在名著里當C位女主、男mama太甜了、誰先碰的瓷、戰神不想談戀愛[希臘神話]、金牌經紀人和頂流BE了、不要吵醒深淵神[希臘神話]、[綜漫]身為coser的我還沒化完妝就穿越了、反派他強勢歸來[快穿]、[綜漫]不要和童話馬甲比戰力
紀憑語還說了句:吃的時候別咬斷。 凉不怨望著有些沉默。 他母親重病進了監護室后,就再也沒有人給他煮過這樣一碗面了。 而現在大多數人吃長壽面都沒有那么多講究, 紀憑語其實也沒有。 他會講究, 只是因為凉不怨以前和他說過。 凉不怨拿起筷子撥弄了一下這碗堆滿了rou的面, 抬眸看向仿佛一切如常的紀憑語。 他喊了他一聲, 紀憑語就挑眉等他后續。 你別自責。 紀憑語頓了頓。 這些天他一直都有意去避開一些話題。 比如凉不怨的母親。 其實他很想問一句后來阿姨怎么樣了,可他問不出口。 因為那天如果不是他在樓道里纏著凉不怨,要他給個道別吻,也不會被提前回家的女人看到。 凉不怨的mama對他真的很好。 在她眼里,他是凉不怨唯一的朋友,是凉不怨自從家里出事后唯一帶回家玩的朋友。 所以她總會溫柔地喊他憑語,會在他和凉不怨鬧別扭,她不明所以的情況下拉偏架幫他。 紀憑語一直把她當做mama。 可那天 在一陣兵荒馬亂中,他連對不起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紀憑語不想在凉不怨的生日說這些,但是啊那是凉不怨在這世上最后一個對凉不怨好的親人了。 所以他輕呼出口氣,把他認為欠了六年多的話給補上了:對不起。 凉不怨放下筷子:紀憑語。 他輕聲說:你真的不用自責,她的病和你沒有關系。 其實她那么多年一直都沒有吃藥,我給她的錢,她全部都存著了,她想留給我讀大學。 凉不怨伸手握住紀憑語的手:她當著我們的面吃的,是幾塊錢就能買到一百片快要過期了的糖粒。 她的身體本來就到了極限,那天的事情只不過是一個引子,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是一個好的引子。 如果不是及時發現,她連最后一年的時光都沒有了。 紀憑語沒有說話。 他一向飛揚肆意的眉眼耷拉著,倒沒有說看上去有多么難過,畢竟紀憑語不是特別喜形于色的人。 可就是這樣的平淡,才向一把刀子剜得凉不怨心臟疼。 紀憑語為這件事自責了六年多。 在最后大概是回光返照,她有一天很清醒。凉不怨輕捏著紀憑語的指骨:她讓我錄音,說如果再見到你,你因為這件事不高興的話,就放給你聽。 誠然,她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的確用了最難聽最骯臟的字眼在病床上哭罵。 可那時候的她多數是不清醒的,陷在誰都不清楚的世界里走不出來。 但在清醒的時候,她也會抱著凉不怨一遍遍說著對不起,只是究竟對不起什么,她也始終沒有開口。 只是在某一天,她大概有所預感了,看著又回到了從前那副模樣,甚至比以前要更加沉默的凉不怨,非要凉不怨打開手機給她錄音。 凉不怨問:你想聽嗎? 紀憑語看向他:可以嗎? 可以。 凉不怨低頭掏出手機,不需要找就從收藏的音頻中找到了那段錄音,點了播放。 他調大音量,音頻中一開始就是醫療設備運轉的滴答聲,然后是什么衣物摩擦的窸窣聲,再是一個女人已經嘶啞含混,聽不太清的聲音:開、開始了嗎? 音頻里的凉不怨「嗯」了一聲。 又是幾秒沉默,女人似乎是在艱難地咬準字音,用帶著些許哭腔和顫抖的嗓音喚了聲:憑語。 紀憑語在聽到這兩個字時,就忍不住收緊了手,一只手攥成了拳頭,指甲掐進了rou里,另外一只因為被凉不怨扣著。 所以是抓緊了凉不怨的五指,被修剪的圓潤的指甲在他手背上留下四個淺淺的月牙印。 音頻里的女聲還在繼續:你一直、一直都心思比、比較敏感。 她說話其實已經不太利索了,甚至還有點顛三倒四,卻仍舊努力地在傳達自己的意思:你肯定、那天,你肯定、我肯定嚇、嚇到你了,讓你難過了 她斷斷續續說了很多話,說她其實很感謝紀憑語,因為他讓她久違的感受到了年輕人應有的活力,也讓凉不怨鮮活了很多,有了十六七歲的孩子該有的模樣。 她還跟紀憑語說對不起。 說她只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她不是沒有見過像他們這樣可那時候她在村子里,她很小的時候見過兩個阿姨在一起被發現了,就被人綁起來用火燒死了。 當時她太害怕了,害怕凉不怨出事,因為那是她在這世界上唯一的期望。 可她這段時間想了很多。 這條路、很難走。 被病痛折磨過的女人,聲音已經不再溫柔了,但語氣還是和以往一模一樣,熟悉卻又陌生的感覺讓紀憑語鼻尖發酸。 他聽見差不多六年前的女人在病床上借著手機對他說:就算以后你身邊的人不是凉不怨了,我、阿姨也想祝你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