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開始失去你 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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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最近存稿修了很多,所以來晚了,抱歉orz 謝謝大家的營養液和霸王票~mua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姒薇薇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辣椒919、阿貓貓貓、嘿哈嘿呦李、60406182、瑞士卷、么么杏子、左齋月、木玉成約、他愛他他不愛他、淺墨y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么么杏子26瓶;今天不想摳腳、小芋圓奶茶、白莯白、將有、車厘子茉莉綠茶、楠是top1 10瓶;從書、洛染、日暮銀河里、阿貓貓貓5瓶;淺墨y、燈紅酒綠h 3瓶;夏至未至、泡泡溫泉夏天穿2瓶;scarlet、啵啵莊、llly、有錢吃奶蓋、離古、三號、嗯哼、20723035、初秋午生幸、秋木蘇、山支驚蟄、狗潤、冬冬、潯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2章 想回到過去(1) 因為周一要開周會,大家都不敢遲到,朱依依也提前了半個小時到公司整理ppt。 在她們公司,周會是形式大于內容的產物。 講的無非就是那些老生常談的內容,每個人花兩三分鐘就能講完,但沒有人會這么做,大家都默契地把時長拉到二十分鐘以上,做足了表面功夫,像1 1=2這么簡單淺顯的內容,一定要加上一些高大上的術語修飾,非要從那么顯然的內容里深挖出什么特別的洞察來。 而領導今天也特別有激情,足足講到十二點半下班才肯結束這場空洞無聊的會議。 下了班,朱依依和曉蕓去附近一家新開的飯店下館子,兩人飯還沒吃完,那頭工作群里就來了任務,一點休息時間都不給。 領導在群里@她們倆,讓她們下午去一趟北城理工大學,跟那邊的負責人對接一下春季高?;@球賽的事情。 這個春季籃球賽是他們部門第一季度的工作重點,上頭特別重視,聽說花了大價錢贊助的,勢必要弄出點水花來,不然錢就白砸了。 能讓這摳門公司花錢是真的不容易,朱依依感觸很深,因為來這三年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們能掏出這么大一筆錢來打廣告。 鐵公雞拔毛,那勢必每一根毛都要發揮出最大的利用價值。 因為朱依依和曉蕓是剛調來這部門的,負責的是最苦最累的活,線上線下兩頭忙,每天都要在北城各大高校間來回跑動,還要負責宣傳預熱和聯系各大高校的負責人,以及給一些學生拍攝短視頻發布到社交媒體上。 這其實算是一個不錯的鍛煉機會,但領導定的kpi實在太異想天開,一個月時間官方的短視頻號要增粉20萬,達成會有2000塊的獎金,但如果低于這個數,就要扣一半的kpi,曉蕓聽到之后,只想說這狗公司真的瘋了。 一個只有832個粉絲的空白賬號,要拍點什么內容才能漲粉20萬,這簡直是癡心妄想,而且才給那么一點推廣經費。 推廣方案也一直在變,這一周她就趕了三份新的推廣方案,每天在交上去和重寫之間反反復復,她看著oa系統上調休的工時已經累計到了21個小時,這也就意味著她這周平均每天加班時長都超過4個小時。 沒有加班費,車費也不能報銷,從地鐵下來走路回家的那段時間,是朱依依每天都喪的時候。 她常常會發呆想很多事情,她想,如果當初她要是考上好一點的學校,是不是今天就不用過得那么苦那么累,是不是在找工作的時候就有更大的自主權,不用在這種公司里受氣,不用天天熬夜加班還擔心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被“優化”了。 更消極的時候,她會想如果下輩子過的還是這樣的生活,她寧愿不出生,也不想再來這個世界湊數了。 她想起去年搬家的時候遇到一位師傅,年紀已經快五十了,大冬天穿著一件破舊的棉服,那衣服已經縫縫補補了很多次,后背全是歪歪斜斜的針腳,那天天氣特別冷,他一個人扛著差不多兩米高的衣柜從一樓搬到七樓,大概實在太重,男人從脖子到臉都處于充血狀態,額頭青筋凸起盤踞在額角,大滴大滴的汗滑落進眼睛,刺痛得頻頻眨眼。 他咬著牙齒,顫顫巍巍一步一步走上樓梯。 朱依依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覺得喉嚨有些泛酸,她本想過去幫忙,但大叔喝住了她:“小姑娘,不行的,我們領導看到你幫我的話要扣我錢的?!?/br> 朱依依只好在旁邊一路看著他把那么重的衣柜搬上七樓。 他說,搬這一趟就有五十塊,一個月少說也能攢到三四千塊錢,再干幾個月就能給他女兒攢夠大學的學費了。 雖然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大半年,可朱依依仍然忘不了那個畫面——昏暗的樓道,艱難爬樓梯的男人,沉重的衣柜就像一座大山壓在他的背上。 那座山的名字大概叫生活。 興許是這段時間加班太狠,再加上換季的原因,許久沒有生病的朱依依竟然熬出了病來。 起初她只是覺得頭有點重,還以為是這幾天太累了,休息一會就好了,可沒想到這天半夜竟然發起了高燒,額頭燙得可以煮雞蛋,嗓子像在冒火。 她艱難地支起身子,想去客廳那拿退燒藥,等燒退了第二天再去醫院看病,可從臥室到客廳那幾步路她都走得搖搖晃晃,地板好像不停地轉,額頭冷汗直冒。 身體也軟得像一灘水,站都站不穩。 額頭溫度越來越高,她的意識也越來越不清醒。有那么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可能要被燒傻了。 墻上的時鐘指向凌晨四點,手機被她捏出了汗。 她在猶豫要不要給李晝打電話。 朱依依一直是個很怕麻煩別人的人,哪怕已經高燒成這樣,她仍擔心這么晚給李晝打電話會不會影響到他第二天上班。 即便這個人是她的男朋友。 眼皮已經越來越重,好像下一秒眼睛就要合上。 朱依依終于撥通了李晝的號碼,可傳來的是機械的女聲以及對方已經關機的提醒,心往下沉了沉。 在最后意識殘留的時刻,她記得她好像撥通了另一個快捷號碼。 —— 薛裴是被一陣突兀的電話聲吵醒的。 他睡眠很淺,幾乎是鈴聲一響他就醒了過來。 接通,電話那頭傳來朱依依虛弱的聲音—— “薛裴,很抱歉這么晚打擾你?!?/br> “我好像發燒了,你能、能過來送我去醫院嗎……” 她在電話那頭禮貌且陌生地詢問,聲音虛弱如同囈語,薛裴的心頓時像被針扎了一下,痛感從里到外蔓延。 從前最愛黏著他的朱依依,現在連生病給他打電話都變得這么小心翼翼。 薛裴披了件大衣,抄起車鑰匙立刻跑了下樓。 電梯的樓層提示燈一閃一閃的,在這靜謐的夜里更讓人心情難以平靜,薛裴焦躁得恨不得立刻出現在她面前。 大概是他這邊太安靜了,朱依依忽然開口,那聲音里充滿了不確定。 她問的是:“薛裴,你會來嗎?” “別怕,我馬上到?!?/br> 他溫柔的聲音傳到電話那頭,仿佛有了讓人安心的力量。 朱依依小聲說了句好。 電話一直沒掛。 轎車在馬路上一路疾馳,在這個三月的春夜,薛裴慌亂得握著方向盤的手都捏出了汗。 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夜晚,那個暑假,朱依依爸媽去了外地旅游,朱依依在他家里借住,那兩天薛裴爸媽去了鄰市參加婚禮,只剩下他和朱依依在家里,沒想到半夜她就發了高燒。 也是在這樣一個四下無人的夜,他背著高燒的朱依依在大馬路上心急如焚,焦急等待著來往的車輛,他人生中第一次覺得時間流逝得那么緩慢、那么煎熬。 路燈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這夜實在太安靜,路上沒有一輛車經過。 薛裴背上的衣服洇濕了一片,身后有隱隱的抽泣聲傳來。 他意識到朱依依哭了。 “好好的,怎么哭了?”他一時有些慌亂。 朱依依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襯衫,她那會年紀還小,一邊抽泣一邊說道:“薛裴,我有點害怕?!?/br> 薛裴溫聲說道:“別怕,我在這呢?!?/br> “我額頭好燙,你說我會不會燒成傻子啊,萬一我要是變成傻子了肯定考不上大學了,那我以后怎么辦?” 薛裴噗嗤地笑了聲,將她放到一旁的長椅上。 “你怎么還有空想這個?!?/br> “薛裴,我要是變成傻子了,你會照顧我嗎?” “會?!毖ε嵛罩氖?,“這下你可以放心了?” 朱依依仍舊是病懨懨的樣子,但語氣里卻帶著期待:“那你會照顧我多久?” 薛裴想了想,很認真地回答:“你說多久就多久?!?/br> “這可是你說的哦?!?/br> “嗯,我說的?!?/br> …… 薛裴趕到朱依依家樓下的時候,電話那頭已經沒了聲音。 他用力地敲門,也沒有聽到任何應答聲。 幸好薛裴在門口的鞋盒里找到了備用鑰匙打開了門。 朱依依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臉色蒼白,薛裴用手探她的額頭,燙得不像話,他沒有一刻猶豫,立刻抱著她下了樓。 朱依依半夢半醒間感覺自己好像被別人抱了起來,那懷抱溫暖,熟悉,帶著少年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氣,意識好像漸漸變得無序,那感覺就像一下回到了十年前,她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而不是已經被社會重錘過的成年人。 無意識地,她往薛裴懷里鉆了鉆,就像小孩在噩夢中尋找安全感的庇護所,可那一刻,薛裴腳步卻頓了頓,他聽見自己心跳如雷。 怔愣間,他聽見朱依依小聲喊他的名字:“薛裴?!?/br> “嗯,是我?!?/br> 聽到他的聲音,明明還閉著眼睛,朱依依的眼淚卻倏的掉了下來,就像小時候生了病,家里人來學校接她回家,她一見到他們就委屈得不行,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薛裴心臟都攥緊:“不哭,沒事的?!?/br> “我好像已經燒到40°了,額頭很燙?!?/br> “馬上到樓下了,我帶你去醫院,好不好?” “嗯?!?/br> 生病中的朱依依好像一下又對他放下了所有防備,或者說在高燒中她早已經忘記他們之間發生過什么,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那個依賴著他、愛跟在他身后的朱依依。 車上,副駕駛座上的她一直在自言自語地說著什么,如孩童夢中的囈語,薛裴沒太聽清。 他唯一聽清的是這一句—— 她說:“薛裴,原來長大的感覺沒有那么好?!?/br> 抽泣聲讓她的話語變得支離破碎,眼淚好像流不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