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了妖王的崽 第34節
扶越這一路便不再有阻礙,所過之處,妖氣都被震開數米之遠。 果然師父給的東西就是好用。 扶越浮在空中,純白衣袂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眉目沉冷,用手指在虛空中畫了個法訣,便能感受到妖氣最濃的地方,想必厲害的妖怪都在那里,他正好去那里找貓妖,順便將其他妖怪一鍋端了。 隨著扶越帶著上古法器逐漸靠近,洞窟里的阿秋驀地嘔出了一口鮮血。 她變成人形,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捂著胸口大口喘氣,小臉慘白。 這里的大妖里,修為最低的便是她,她能感覺到一股天然的壓制罩了下來,那股力量天生凌駕于妖族之上,讓她喘不過氣來,甚至五臟六腑都翻攪著難受。 阿秋“哇”地一聲,又吐了一大口鮮血。 其他大妖也臉色各異,都不同程度地感覺到了壓迫,互相對視一眼,便化成了一道道光,朝外面飛快掠去。 外面打了起來。 阿秋能感覺到那一股鋪天蓋地的靈氣,白色的光幾乎照亮了整個妖界,那些妖即使聯合起來打得過扶越,卻也絕對不是上古神器的對手,阿秋踉踉蹌蹌往洞口走去,她知道扶越是在找她,如果她主動出去,或許能制止這一場殺戮。 還沒走幾步,獅妖就低下頭,咬住了阿秋的衣領,不讓她出去。阿秋對她說:“那個神仙不會殺我的,只要我出去,你們都不用死了?!?/br> 她其實并不是什么心軟的貓,但是她也不希望看到,昔日老大統領的妖界變得四分五裂。 阿秋用全力砸開了洞窟的結界,飛到了天上,站在扶越的面前,淡淡道:“我在這里,你不要傷害他們了?!?/br> 扶越漠然注視著她,薄唇冷勾,“不跑了?” 黑霧眼睜睜看著阿秋自投羅網,目眥欲裂,嗓子撕裂般地尖叫:“不要——不要相信這些神仙!” 阿秋沒有理會他,又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低頭繼續說道:“我不跑了,我隨你走,求仙長放過他們。您要我拜師,我就拜,我絕對不反抗了?!?/br> 她放棄抵抗了。 扶越忽然逼近了阿秋,仔細地打量著她,一雙眸子冷得讓她打顫,阿秋知道,自己在這些神仙眼里宛若螻蟻,他對付她,也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阿秋體內的法術飛快流轉,勉強支撐著自己浮在空中,漆黑的長發在空中飛揚,像是浮動的水藻。 ——她都自投羅網了,你倒是快點答應??! 阿秋看著面前冷冰冰的扶越,急不可耐,最后一絲力氣終于用完,又嘔出一口血來,整個人往下飛快墜去,砸在一顆巨石上。 扶越臉色微變,收起了法器,飛快往下掠去,握住了阿秋無力垂落的手腕,眼看就要將她拽入懷里,冷不丁聽到一聲暴喝—— “放開她!”少年的嗓音陰沉至極,帶著滔天的殺意,“再敢碰她一下,孤殺了你?!?/br> 作者有話要說: 扶越:呵,你殺我?就憑你? 容霽:是的,就憑我。 第42章 (一更) 容霽的眼底泛著極致的冷,像是冰封千里的雪, 衣袂無風自動, 便是站在那里,毫無靈氣, 弱得不堪一擊,通身彌漫的殺意, 也讓扶越的動作硬生生地頓了頓。 妖氣四溢, 激起他周圍的玄金龍氣,不容所有人忽視,那些受傷的妖紛紛看了過來, 看清容霽的臉之后, 紛紛呆滯住了。 這人類……這人類怎么和星玄妖王長得一模一樣???! 扶越第一回 被人這般威脅,對方還是一個凡人,也是第一回從一個凡人身上看到這樣極致的氣場, 倒還真的停了手, 抱劍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容霽一番,勾起一抹輕嘲的笑來:“你一個凡人, 何必護著這妖物?還為了這等妖物,要殺我?” 容霽微微一笑,嗓音冷淡, 的確是沒和他開玩笑:“孤確實要殺你?!?/br> 他目光下挪, 看到扶越身邊奄奄一息的阿秋,在他的記憶里,她從來沒有受過這樣重的傷, 他原本的那些理智冷靜,在此刻通通化為烏有。 他心底浮現了一個念頭,就是要殺了面前的神仙,他平日養阿秋何其仔細,不讓她過得半分不適,膽敢欺負她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幾日前,他和文德道君在監牢外談論如何救阿秋,文德道君只說派了仙友去救,但至今沒有消息,雖說神仙和妖怪實力相差懸殊,但容霽只要想起救阿秋的也是只貓,便安心不下來,更何況在這里等消息,太過于被動。 他陷入沉思。 文德道君惴惴不安,面前的小太子雖然才十五六歲年紀,可明顯手段絕非少年人具有的,他自從說了扶越是男的之后,也不知道這位小祖宗到底在想著什么,臉色時好時壞,最后他抬起了頭,對文德道君說:“孤要去找她?!?/br> 文德道君:“……???” 容霽做了決定,就沒有后悔的意思,拂袖出去,吩咐自己的侍衛青竹:“孤暫時離開幾日,這幾日封鎖消息,不讓任何人知道孤不在?!闭f著,他又轉過頭吩咐文德道君:“你是神仙,應該有本事再變一個孤出來,在這里掩人耳目,孤隨你一起去找阿秋?!?/br> 文德道君大驚失色:“使不得使不得,妖怪擅吸人精氣,況且妖氣過濃的地方,對凡人影響不可謂不小。殿下一個凡人,此去恐怕兇多吉少,您身份特殊,萬萬去不得?!?/br> 他身上的妖氣被龍氣壓著,本就是勉強的平衡,最近妖丹現世,他在人間還沒什么,萬一妖王魂魄出現在妖氣彌漫的地方,不小心就變回了星玄怎么辦?只要有一點可能性,文德道君就不敢冒這個險,只希望面前的少年能貪生怕死,聽說有性命之憂便不敢去了。 誰知容霽沉默須臾,問道:“你不能保護孤么?” 文德道君:“也不是……”那難言之隱,該怎么和他說呢。 容霽只當他答應,“既然如此,孤換一身衣裳,便隨你離去,等平安帶回阿秋,這些人,孤自會放走?!?/br> 沒有辦法,文德道君便只能帶著這個嬌貴的小殿下一路追蹤,千里迢迢來到了這里,剛到還沒多久,就看到鋪天蓋地的肅殺之氣,像是扶越在屠殺妖怪,然后……就看到了從空中跌落的阿秋。 再然后,容霽便驟然起了殺意。 文德道君看容霽和扶越之間劍拔弩張,連忙上前打圓場,“沒事沒事,自己人自己人,殿下,我這位仙友只是好戰了些,但并不是想傷害阿秋……扶越仙友,這位是人間的太子殿下……” 無人理他,只有他一人在尷尬地笑。 容霽一步步上前,廣袖拂動,很快便走到了阿秋身邊,阿秋躺在巨石上,此刻才喘過氣來,小臉上還糊著方才嚇出來的淚,一見容霽過來了,她便哭著抱住了少年的腰,小手扯著他的衣袖,不住地哭叫。 叫得他頭痛,又叫得他心跳慢了一拍,容霽遲疑著,動作僵硬地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阿秋沒想到老大會親自來救她,她以為他還在生她的氣,并不會在乎她是死是活,沒想到他真的來了…… 以凡人之軀,闖入這仙妖混戰之中。 她感動地嗚嗚落淚,眼淚糊滿了他的衣裳,哭得既高興又委屈。 哭了一半,才想起老大有潔癖,阿秋的哭聲驀地卡住了,抬頭小心翼翼地望著容霽的衣裳,上面被她糊了好大一片眼淚…… 看起來,有點臟。 她有點愧疚,慢慢放開了容霽,害怕他生氣,便悄悄瑟縮了一下。 容霽垂目,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此刻并沒有計較這點小事,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淡淡道:“今日孤不計較?!?/br> 阿秋感動極了,又一把抱緊了容霽,將小腦袋扎入他的懷里,靜如鵪鶉。 目睹這一切的眾妖此刻終于回過神來,紛紛嘩然,所有萎靡不振的小妖此刻精神大振,第一只回過神來的妖失聲喊道:“這不是星玄妖王嗎?為什么和星玄妖王長得一模一樣?” “難道這就是妖王的轉世?” “能被阿秋這樣親近,不是星玄妖王還能是誰?!” “我們的妖王難道要回來了?” 但容霽此時此刻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凡人,眾妖沸騰間,卻也不敢輕舉妄動,還在小心試探。 容霽看向扶越,說:“你將她嚇哭,將她逼到這個地步,還讓她受傷吐血,這筆賬,怎么算?” 扶越冷冷一笑,絲毫不將他放在眼里,“你能拿我怎么辦” 容霽忽然掏出袖刀,冷光一閃,極為敏捷地朝扶越刺去,扶越動也未動,容霽舉在半空中的手就不能前進分毫,扶越看著容霽冷漠的臉龐,嘲諷道:“凡人,就這么點本事?” 容霽暗暗咬牙,用了全力往前刺,周身的金色龍氣飛速流轉,衣袂和墨發無風自動,扶越周身的屏障居然硬生生地被他撕裂了一分,繼而轟然粉碎,扶越還沒反應過來,便感覺肩上一疼,容霽手中的刀狠狠扎入扶越的肩胛,鮮血很快就滲了出來。 扶越的臉色徹底變了。 這怎么可能! 他只是一個凡人?怎么可能傷得了他? 匕首扎入皮rou的一瞬間,容霽身上金光大盛,隱約的龍氣呼之欲出,金光流轉在少年的眉眼間,瞳仁深處也泛著淡淡的金光。 扶越呼吸間,能感覺那普通的匕首刮擦著皮rou,他狠狠抬手一揮,容霽只覺一股強勁的力道朝自己打來,整個人便朝后飛去。 后背砸到了妖界的古樹,少年悶哼一聲,臉色瞬間青白,阿秋尖叫一聲,身形一閃,便接住了下墜的容霽,把他胡亂地抱在懷里,緊張道:“老大,老大你要不要緊啊,你不要和他打,你只是個凡人,你打不過她的?!?/br> 她從來沒見過他臉色這么差,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砸下來,氣急了就罵他:“你也太自不量力了!” 容霽雖然臉色很差,但表情并沒有很難受,眼角眉梢還帶著一絲輕蔑,好像受傷的不是他而是扶越一樣。 他本人并不是很在乎這些疼痛,撐著樹慢慢站了起來,朝扶越抬了抬下巴,“神仙?不過如此?!?/br> 一邊的阿秋:“……”不過如此?他都這個臉色了! 求求你了!不要再激怒扶越了!你真的打不過??! 但是阿秋慫,她不敢勸他,尤其是容霽現在一臉若無其事,又一步步走到了扶越的面前,面對著扶越鐵青的臉色,他還有心情嘲諷:“你就這么點本事?” 扶越的臉色瞬間難看無比,不管文德道君怎樣勸,他今日的戰意是徹底被挑起來了。 平生頭一次被如此挑釁,還是被一個凡人,既然這個凡人這么不識好歹,就休怪他下手無情了。 扶越忽然腳底騰空,在空中浮了起來,手心結印,無邊的靈力鋪散開來,青色的火焰瞬間席卷了在場的所有生靈,頃刻間眾生哀嚎,巨大的收妖塔懸浮在上方,將所有小妖的魂魄都往上拉扯,場面十分混亂,眾妖都在哭嚎著求饒。 那收妖塔不分對象,也將阿秋和容霽往上吸,但容霽身上的龍氣抵抗著法氣,并沒有撼動他分毫。阿秋害怕地抱住容霽,他雖然表情看起來風淡云輕,但她能明顯感覺到他的呼吸有些沉重,脖子上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見,明顯忍受著巨大的痛楚,阿秋沒想到五百年后第一次看到老大打架,他居然會傷成這樣。 她更想哭了,但她知道,現在不是哭的場合。 阿秋忽然堅強了起來,她暗暗收攏靈力,她的身體并不排斥仙氣和龍氣,她趁著法器出現,周圍各種靈氣混雜,便趁機填充空虛的丹田,很快丹田便重新盈滿。 阿秋狠狠一咬牙,心道豁出去了,她將手心貼上容霽的背脊,宛若大壩開閘,洪水一瀉千里,她體內所有的法術飛快地涌向給容霽,以一種rou眼可見的速度。 剎那間金光鋪天蓋地,沖破了妖界暗沉的天,將天地劈裂成兩半,混雜著沖天的妖氣,好像什么驟然解封。 一片金光之中,少年猝然回頭,驚怒地望著做傻事的阿秋,冷冷道:“你在做什么?” 阿秋望著少年烏黑的眸子,哽咽著說:“你既然要打,受傷了怎么打?我在為你療傷,你等一等,很快就好?!?/br> 第43章 (二更) 容霽看著阿秋,一時沒有說話。漫天金光中, 少年的眸色瀲滟, 瞳仁越來越黑,像是一團化不開的墨, 眼尾逐漸加長,微微上翹, 而隨著體內的法術越來越充盈, 他頭上的玉冠忽然崩裂,滾落在地。 被一絲不茍束起的青絲頃刻間散落,墨黑長發在身后浮動, 越來越長, 甚至要拖到腳下。 容霽其實并不覺得他很在乎阿秋,只是這么多年,他身邊沒有人陪, 唯有這小小的貓兒, 這般溫暖,這般貼合心意, 讓他肯還她一樣的真心,回應她對他的信任。 他將她視作了自己的所有物,為她出頭, 全憑少年意氣, 但看著面前的阿秋,他忽然覺得很奇怪,混沌的思緒有了一絲清明——為什么僅憑著一時意氣, 他就能做到這個地步,挑釁神仙,因她而重傷?他并不是這樣沖動的性子。 他的心底忽然有了一絲迷茫,將濃烈的殺意沖淡了些許,面前的小姑娘眸子哭得通紅,透過金光望著他,撲閃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羽翼,上頭還沾著晶瑩的淚珠。 他其實不習慣看著她人形的樣子,但是她此刻這委屈的樣子,看著軟軟的,令他想起經常蜷縮在他懷里睡覺的貓兒,那只貓兒,摸起來熱乎乎的,軟軟的,讓他一摸就很難停手,偶爾她會把腦袋塞入他的掌心,讓他捏得更舒服,全身心依賴著他的樣子,也總是讓他稍稍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