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妖 第68節
第99章 山岳臺 蕭偃再醒來的時候又已經在魔法塔上的床上了, 這一日猶如夢幻一般,他仿佛睡了個瑰麗迷幻的夢,夢里有神魂顛倒, 有五色光華, 有璀璨易消, 又有意亂神迷,醒來后卻只覺得夢尚且未醒, 而滿心都充滿了惆悵。 然而巫妖仿佛全然沒有受到影響,蕭偃上朝的時候,巫妖則教導欽天監的博士郎們看天象識星象, 出算學題, 又抽空去看看戶部那邊做的種子試驗, 蕭偃下朝后, 就親自去接了蕭偃回魔法塔,晚膳后有時候在落星谷散步,看著黑天鵝翩翩起舞, 有時候坐著滑翔傘慢慢滑翔在空中看著夕陽,有時候是深夜后去到他們的海島,在無邊海濤上聽著濤聲, 相擁著入眠。 巫妖有時候興致來的時候,還會掏出豎琴, 月下幽幽撥著琴弦,蕭偃常常盯著他出神發呆,只覺得月下海浪上的太陽之子熠熠生輝, 金色長發仿佛燃燒的烈日光線, 每一分鐘都在燃燒著,熾熱灼人, 卻又像是不顧一切的最后的熔巖。 眼見著天就這么漸漸冷了,雪又開始下下來的時候,欽天監上了個奏本,在九州請旨建設九州山岳臺,每一州都將修建統一規制的山岳臺,用于觀測各州星象、天氣,而每一觀星臺都將設各州星官,山岳臺同時設印歷所和天象算學堂,印歷所負責印制歷書售賣,所得收益八成留在本州,二成交回欽天監內。算學堂則招收本州所有能夠通過算學測試的學生,只要能夠通過測驗入學,學費及食宿費全免,但需要簽下契書,六年學成后需留在本州觀星臺負責觀星等工作夠六年,若是毀約,則需賠付相應的學費和食宿費。 奏本十分詳盡,甚至附上了厚厚的圖紙,山岳臺的形制,修建的規模,日規、渾天儀、經緯儀、子午線儀,月相儀,地動儀等天文儀器都細細畫了出來,尺寸都標的清清楚楚。而每州天文臺的星官和相應的博士郎中的編制,也寫得清清楚楚。什么時候踏勘,什么時候修建,什么時候確定九州星官,什么時候開始招生,都寫清楚了時間點。 而其中最重要的踏勘確定山岳臺的九州修建地點,就寫清楚了將由欽天監正巫九曜親自帶人過去踏勘確定修建地點。 蕭偃看到欽天監這奏本的時候,不知為何就想起了當初巫妖在下雪之時,說和自己要去收回自己的靈魂碎片,帶著范左思出去后……便就一去不回。 內閣六部們倒是沒有什么意見,因為折子上非常財大氣粗寫了所有經費欽天監自籌。很明顯欽天監現在錢多得流油,那些精美的歷書一發行,銀子白花花的來,更不用說那些水晶渾天儀、月相儀、星月寶冠等等,恐怕是錢都收到手軟,就是朝廷大臣,哪一個案頭沒有個水晶白銀月相儀或是水晶沙漏?誰家的夫人美妾,頭發脖子上沒戴個星月寶冠,茉莉水晶項鏈?又清雅,又實用,價格又不太貴,送人又非常拿得出手,暢銷得令人咂舌,聽說就連海外、胡商,都打破頭一般地來搶購回去。 雖說很明顯欽天監這九州山岳臺一設起來,那整個欽天監的部門的權力就膨脹起來,但誰讓那是通微帝師呢?說起簡在帝心,還有哪一位能越過這位? 蕭偃慢慢將那奏本拿起放回袍袖里,沒有立刻批折子,季相看他神情,便知道帝師應該是之前沒有和他通氣過,也沒說什么,只又拿了下一個奏本來議事。 轉眼議事結束,蕭偃袖著那奏本,心事重重回了棲云莊。 餐桌上仍然擺滿了新鮮的魔法食材,巫妖如今對烹飪似乎已開始駕輕就熟,做法也開始越來越多,而且非常樂于親自做菜給蕭偃吃。 巫妖一看他臉色就知道他看到了奏本:“怎么不高興?是舍不得我出去?放心,什么都計劃好了,只要確定了修建地點,后邊全不需要我擔心,全都按圖紙修建好就行,只是這山岳臺的修建地點,必須得我親自來挑,其他人靠不住?!?/br> “到時候九州都放了地動儀,哪里地震,京里就知道,也很方便賑災。還有等各地觀星所修建起來,我們的種子也培育得不錯了,正可以發往各地來進行試種,順利的話,明歲說不定咱們就能吃上咱們的新米了?!?/br> 蕭偃嘴唇抿了抿,沒有說什么話,巫妖過來微笑著吻了下他的臉頰:“別以為我不知道,范左思都有和我說,北狄的遺孽正在民間搞了個什么拜星教,只要入教,便贈斗米,小恩小惠也聚集了不少教眾,這很危險,我在九州踏勘這山岳臺的時候,可以順手替你除干凈這些邪穢,不然到時候亂起來,對大燕不好。順便,我也找一下烏云朵的消息,可能離得太遠的原因,九州都走一遍,興許我就能感應到它的地方了?!?/br> 大則為國為民,小則連烏云朵都兼顧到了,什么道理都清清楚楚,蕭偃一時也覺得沒有什么理由能反對,若是再反對倒顯得自己像個貪圖溫情的昏君。 但越是這般完美無缺的理由,越讓他警惕。 巫妖感受到愛侶心里傳來了連綿不絕的酸澀、不舍和恐懼來,一時也有些震驚,伸出手抱著他寬慰道:“算了,不去就不去了,我今晚花一個晚上來回走一次,然后選個大致地點讓范左思再去踏勘回來就行了,這事情也不急?!?/br> 他這么體貼蕭偃越發又覺得自己無理取鬧起來,低聲道:“沒事,你……快點回來就好?!?/br> 巫妖笑了:“自然,我還要回來主持新年的封印呢。我聽范左思說了,新春所有衙門都要封印放假,然后我們有五十多天的春假了?!?/br> 他雙眼熠熠生輝:“你這皇帝做得確實辛苦,可算有放假的時候了?!?/br> 蕭偃被他這么一說,心里也輕松多了:“是的,其實大多時候天寒地凍的,也只是窩在房里看看書罷了?!?/br> 巫妖一笑:“那是以前,現在你有我呢?!?/br> 蕭偃看著他溫暖的金眸,心里一暖:“先生說得很對?!?/br> 巫妖輕輕吻了下他的額頭:“吃飯吧,今天做的是沼澤鱷魚rou湯,月光梨燉青頭鴨rou羹,烤rou腸?!?/br> 蕭偃警覺問道:“是什么rou?” 上次端上來一碟晶瑩剔透的涼拌雪白rou絲,嘗著爽脆涼快,結果卻是涼拌森林蜘蛛腿rou,還有一次烤蛇rou,那蛇身竟然有七八只眼睛! 巫妖忍不住笑了:“放心,只是魔法野豬,這種野豬天生就很小,長不大,愛吃花,所以rou特別柔嫩芳香?!?/br> 蕭偃這才放松了下來,兩人愉快地用過晚餐,和每天一樣度過了繾綣的晚上,這一夜兩人是在魔法塔里看著外面飄飄揚揚的大雪。 第二日蕭偃就把欽天監的奏本批回去了,通微帝師離京那日終于雪住了放了晴,蕭偃親自送他登車,滿朝文武無不知道欽天監如今是炙手可熱超然六部的部門了。 登車時巫妖握了蕭偃的手笑道:“其實……現在我有點舍不得離開皇上了,我會很快回來的?!?/br> 蕭偃披著玄色的大毛氅衣,眸光漆黑,氣質沉靜,站在冰雪天地中,形容清俊,只如上好的水墨畫一般,巫妖這話說得十分真心誠意,蕭偃看他眷戀,也有些忍俊不禁:“帝師那就快快回來,莫要眷戀路邊野花?!?/br> 巫妖笑道:“我已得國色,不敢看野花?!?/br> 離京第三日后,蕭偃從棲云莊落星谷的傳送陣到了海島,天寒地凍,海島的風也分外猛烈,海浪咆哮,海面淼茫,寒風颯然,風把蕭偃穿著的大氅吹得衣角啪啪作響。 蕭偃從傳送陣走出來,轉了轉,卻慢慢走入了地下的冷庫。 他和巫妖來這里的次數并不多,來這里也大多是乘船出海,要么捕魚,要么垂釣,要么逐浪,要么聽濤。這座九岳四海塔,仿佛就真的是一座灰撲撲的普通的留著避難的塔,食物也仿佛只是避難才會啟用的地下冷庫,整座塔比起他們在棲云莊的魔法塔都太小了,因此蕭偃從來沒有認認真真看過這座塔。 然而巫妖離京后,蕭偃那這些日子仿佛泡在蜜水里頭的頭腦忽然冷靜了下來,昔日那戎馬倥傯、征戰天下、明察秋毫,睿智英明的皇帝又回了來。 巫妖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說成是享受蜜月也行,但很明顯,他一直在取悅自己,他總是發掘出許許多多能夠讓皇帝印象深刻的新的相處場景,太刻意了,也太急切,太滿了。 月滿則虧。 原本他們有這許多的日子,巫妖又是長生之人,他為何仍然如此急切的,迫不及待的,仿佛要把自己擁有的一切最好最美的,都給蕭偃看?為什么要把蕭偃所有的日子都擠滿了所有美好的時刻,讓蕭偃忙得沒有時間思考別的? 本不爭這一朝一夕,但巫妖這些行為,仿佛……仿佛一定要讓皇帝記住這些每一個相處的甜蜜時候,太執著了,反而讓蕭偃起了疑慮。 “地下室有冷凍層,凍著巨量的需要保鮮的食材,嗯,還有一個睡美人?!?/br> 巫妖回來后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情,都清清楚楚在腦袋里頭回了一遍。蕭偃想起了這一句仿佛開玩笑一樣的話。 睡美人是巫妖給他說過的童話故事,許久以前,但為什么是睡美人? 巫妖并不是愛開玩笑的性格,從前他遇到的巫妖,大部分時候是沉默的,疏冷的,對俗世的享受沒什么熱情,喜歡思考的,他溫柔體貼,但并不愛開玩笑。 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有目的。 失去記憶,回到了十八歲凡人身軀的巫妖,仿佛更愛笑,更熱情,對待愛侶分外的體貼熱情,似乎擁有了凡人身軀的他,就擁有了更多的凡人的感情。 但沒有記憶的巫妖,仍然是蕭偃曾經相伴在微時的巫妖,他不會無緣無故地開玩笑,他對未知知識的探索,他的敏銳,他豐富細膩的情感,他的博學和他驚人的閱歷,都讓他無論何時都充滿著驚人的吸引人的靈魂魅力。 蕭偃很輕松穿過了那些冒著冷氣的食物架,巫妖沒說錯,這里累累放著冰凍的野獸腿,香腸,整只的飛禽rou,整只的大魚,各種蛋,以及各種大缸裝好的米、面、油、根莖。 確實可以吃許久,整座冷庫寒氣逼人,再繼續走進去,越走越冷,越往里頭溫度越低,呼出來的白氣就幾乎成了冰霧。 在最里面一間儲藏室里,漆黑之極,暗沉沉的。 蕭偃將門邊的魔法明珠摸了摸,柔和的明珠慢慢亮了起來,這和塔里很多地方的設置都一樣,觸碰即亮。 這間儲藏室又小又窄,累著一塊一塊切割好的晶瑩巨冰。這里和皇宮一樣,這是儲藏冰山的地方。冬日將干凈的冰河里的巨大冰塊挖出來,切割成方塊,運到藏冰室存放起來,待到夏日拿出來,給貴人去暑熱的。 但無數的冰塊中央,他一眼就看到了一具冰藍色的冰塊。 確切的說,那是一具冰棺,柔和的魔法光線下,能看得出里頭有東西。 他慢慢走了過去,低頭凝視著那具半透明的冰棺,里頭隱隱有著一具人形。 他的心砰砰跳著,伸出手來,用力將那冰冷的棺蓋推開,里頭躺著的人面容和半身都露了出來。 金色的長發,覆著的淺金色睫毛,淡色薄唇,那個神祇一般的人仿佛只是在簇擁著的破曉之星花朵中睡著了一般,一雙枯白骨手,端正交疊在胸口。 蕭偃渾身仿佛被從頭澆了一瓢冰水,遍體生寒。 第100章 帝王怒 冰冷的唇, 吻著和分別前一模一樣,冰冷的骨手,就像從前握著自己的手教自己劍術的樣子。 蕭偃惡狠狠地吻著那毫無體溫的唇, 眼淚不停落下來滴在那無情的巫妖面上, 他蒼白的容顏上仿佛覆蓋著冰霜, 他沒有心跳,沒有呼吸。不需要任何解釋, 他已經確認這就是護著他從年幼孱弱的時光走向王者的巫妖。 可是無論怎么狠狠咬著對方,他也始終沒有睜開眼睛,沒有和從前一樣用骨手扶著他的腰, 容忍地看著年輕的他放肆地行非禮之事。 蕭偃哽咽著將那冰棺蓋了回去。 一句清晰地話冒了出來, 那是巫妖很久以前和他說過的, 他對巫妖的話都記得如此清楚:“我的精神海過于龐大, 因此我的身體無法承受?!?/br> 他眼睛通紅,從那陰冷黑暗的冰窟里走了出來,穿過咆哮的海風中的九州四海塔, 回到了棲云莊,在魔法塔中,巫妖那浩如煙海整整一層塔的圖書館中, 找到了介紹巫妖的魔法書。 “巫妖,是法師將自己的靈魂從身體中剝離出來, 并封存在魂匣中,以不生不死之靈存在于世,全神貫注投注于求知和研究中?;晗徊凰? 靈魂不滅, 可再次重生。一旦魂匣破碎,就會真正消亡?!?/br> 蕭偃飛快地翻過那些介紹巫妖法術的頁數。 “巫妖的法術大多針對靈魂, 如靈魂虹吸,持續吸取生靈的靈魂使之變成靈魂寶石,并吸收轉化為巫妖的能量?!?/br> “靈魂污染,可將生靈變成怨靈,不生不死,精神力極大削弱,失去神智?!?/br> “靈魂收割,強制收割生靈的靈魂,使其孱弱,便是能夠逃生,壽命和身體都將受到極大影響?!?/br> “召喚邪惡靈魂”,不是,“靈魂爆發”,不是。 巫妖由于存活的時間太長,又善于求知,在法術學習上有著驚人的天賦,累加上經驗,將會能夠釋放十分豐富的法術。 蕭偃飛速翻著,在上百種法術中,終于找到了那一條: “靈魂分割:巫妖可以將自身靈魂分割成為無數分魂,但分魂的能力與分魂的數量為反比,分魂越多,分魂所具有的法力就越低。擊殺巫妖的靈魂分魂,同樣會對巫妖的魂體造成極大傷害,嚴重削弱其法力?!?/br> 蕭偃按著那頁魔法書頁,眼睛紅得嚇人。 因為身體太過孱弱,無法承受太過磅礴的已入半神的巫妖魂體,又考慮到這個世界法則的壓制,所以干脆將魂體一分為二,一半沉眠起來嗎? “是我不對,讓你沒有安全感——不過我覺得,這得怪從前的巫九曜,不能怪我。我對你一直很好吧?!?/br> 還有那些微妙的總是和從前的自己吃醋的細節,擁有血rou之身的巫妖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是還是敏感地覺察到了吧? 他覺得十八歲的自己,更能夠回應熱情充滿愛戀的小皇帝,所以他毫不留戀地沉眠了,將過去的年輕的巫妖陪伴著蕭偃,給他最美好的一切,給他愛的回應,給他所有他渴求的。 蕭偃深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心肝肺無一處不痛,他一寸一寸拿著羽毛筆,一個詞一個詞的看,只怕是自己學語言沒學好,錯會了那些意思。 早朝的時候,蕭偃坐在殿上,頭又重又疼,呼吸仿佛在吐出火來,他知道他是著涼了,但他仍然自虐一般地坐在殿上,雙眼漠然看向群臣,心里想著,你知道他付出了什么,回到你身邊嗎? 臣子們只知道今日的帝皇仍然威儀深重,沉默寡言,都按部就班地奏事著。 忽然承恩侯出列奏事道:“皇上!臣有諫本!臣奏欽天監巫九曜妖言禍國,誤國誤民,以妖術更改種子,想要動搖我朝國本!臣已試驗過,戶部在巫九曜用妖術培育出來的種子,看上去種出來產量大,顆粒飽滿,但用來喂養狗一個月后,就會變成妖物!如今若是再放任欽天監在九州修建觀星臺,則國將不國,妖禍橫行!” 一時朝堂嘩然! 原來是等在這里,承恩侯一貫蠢笨,哪里能想到此處,這自然是鮮于鳶鮮于鸞兩兄妹在背后cao控謀劃。 可恨凡夫俗子們,如何知道九曜回到這個世界犧牲了什么,付出了什么。蕭偃太陽xue突突跳動著,怒氣充斥著胸膛,他覺得自己仿佛是一把熊熊燃燒的火,將這些亂臣賊子,一把火燒光。 他微微轉頭看了眼旁邊站著的何常安,何常安微微低頭,慢慢退出了大殿。 承恩侯大聲道:“臣有證據!那發了瘋的妖狗尚且還在吾府中!” 戶部侍郎裴戎云已經怒不可遏站了出來高聲道:“試種的種子都仍在嚴密監管中,并未流入市場,你去哪里弄十天的狗糧?這分明是一派胡言,惡意栽贓!” 承恩侯道:“是慎郡王殿下世子親自帶出來的種子!此人多行詭惑,妄說妖祥,陛下和重臣受之蠱惑,只怕大燕危矣!” 一時朝廷寂然,慎郡王,那可是皇上的親兄弟!身份如此敏感,慎王世子,也確實在戶部當差中,地位優渥,他拿出種子來,的確極有可能。 慎郡王輕輕咳嗽了聲,出列道:“陛下!自通微帝師回朝,陛下賜以珍寶服玩,不可勝數,酬以三公,官爵已極貴,甚至日常延之臥內,言聽計從,皇上待其恩寵,便是重臣貴戚,莫敢比之。若此人真為妖物,陛下不知,必禍亂朝綱,為禍百姓!鬼神之道,不可理天下。唯愿陛下明察秋毫,遠離妖人,則天下,百姓幸甚!” 慎郡王這么一出列,仿佛就證實了承恩侯那邊喂養的種子真的是慎王世子帶出來的,一時人們交頭接耳,仿佛都信了,但皇上積威甚重,平日里行事又極有明君氣象,不過是在帝師上稍微縱容了些,內閣左右兩位相爺全都閉口不言,似乎也表現出了明哲保身的氣象。 這位帝師確實出現得神秘,說是輔佐皇上有功,卻誰也不知道他的具體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