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朕小青梅 第30節
“所以,你那日來識芳殿找我,才不只是幫我理了理書脊那么簡單?!毖τ駶櫬冻隽私器锏男θ荩骸氨菹?,你偷看了我的《相思骨》吧?” 楚正則沒說話,只又喝了一口茶。 “哎呀呀,看了就看了嘛,你跟我說一聲就是,何必給我白送那么多東西呢?!毖τ駶櫺χ腥骸盎实鄹绺?,你看了哪一段呀?” “讓我猜猜,是花間初識,還是月下相逢?又或者……”薛玉潤細細地觀察著楚正則的神色:“夤夜私會?” 楚正則放下茶杯,古井無波地看著她:“你盤根究底,是想告訴朕,你已經對《相思骨》了如指掌,不用朕給你送了嗎?” 薛玉潤“噢~”了一聲:“明白了,是夤夜私會?!?/br> “德忠!”楚正則揚聲喚道。 薛玉潤像一頭機敏的小鹿一樣站了起來,搶先道:“多謝陛下讓德忠公公替我收拾好節禮?!?/br> 德忠見楚正則沒有別的吩咐,笑著應聲道:“喏?!?/br> 等德忠命人將裝著乞巧節禮物的匣子搬來,薛玉潤站在門框邊上,巧笑嫣嫣地道:“皇帝哥哥,看了夤夜私會也沒什么的,夤夜私會沒寫什么要特意刪掉的話,不用不好意思。又不是什么‘舒而脫脫兮’的《野有死麕》,對不對?” 楚正則:“……” 是她的哪個王八蛋哥哥給她曲解了《野有死麕》的意思?? 楚正則冷著臉,闊步朝薛玉潤走去。 薛玉潤朝他做了個鬼臉,腳步輕盈地溜走了。 楚正則注視著她的背影,也沒有再追上去,反倒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看了,是沒什么。 可若是書中之景變成了夢,夢中之景又比書里的夤夜私會更進一步—— 停喝安神湯的那一夜,他枕著雷雨聲入眠。 后來,薛玉潤催著問他夢見了什么。 他沒誆薛玉潤,夢里的她,是咬了他一口。 只是,她亦雪膚露緋,婉轉嬌羞地喚著夫君。 楚正則閉了閉眼。 神女入夢,郎心有愧。 * 入夢的神女離去時,背影姣美綽約。 只是,不多時,神女的纖纖素手就悄無聲息地伸到了背后,比了一個“三”,歡快地搖了搖。 身為神女自幼一起長大的竹馬,楚正則瞬時就看懂了她的意思——陛下,你連七歲都沒了,三歲不能更多。 楚正則:“…………” 他這是造了什么孽,要站在這兒目送她離開?? * 把皇上“氣”了個夠嗆的薛玉潤拐了個彎,卻對一直恭送她的德誠莞爾一笑:“好了,現在你們不必提心吊膽了,回去安心伺候便是?!?/br> 德誠一愣,這才明白薛玉潤去而復返的真正原因——她原來一直在擔心皇上會心緒不佳。 德誠恭恭敬敬地候著薛玉潤離開,然后趕緊回鏡香齋伺候。 鏡香齋里,皇上面無表情,瞧不出喜怒哀樂。 只是,在他悄然進門之時,皇上掀起眼簾掃了他一眼。 德誠心下一個激靈,鬼使神差地替薛玉潤解釋道:“先前薛姑娘在鏡香齋門口跟奴才說話,很是關系陛下用了多少早膳。奴才方才恭送薛姑娘回北殿時,薛姑娘還幾番叮囑奴才好生伺候陛下。奴才愚鈍,這才知道薛姑娘不是為著乞巧節的禮物,而是掛心陛下,所以去而復返?!?/br> 德誠說完,就恨不得甩自己兩耳刮子。 皇上素不喜人聒噪,可他這話說得啰里八嗦,簡直不知道在說些什么東西。 果然,皇上漫不經心地道:“確實愚鈍?!?/br> 德誠聽罷,一時緊張至極,大氣也不敢出。 “陛下,不如讓小誠子給您伺候筆墨,也開開慧根?”德忠笑問。 能給皇上伺候筆墨,是莫大的殊榮,德誠萬不敢想。 然而,皇上淡聲道:“可?!?/br> 德誠畢恭畢敬地上前,恍然大悟。 明白了。 這話雖然啰嗦,可皇上愛聽。 * 而此時,讓德誠得以近仰天顏的薛玉潤,心情愉悅地帶著她的乞巧節禮物回到了北殿。 芝麻和西瓜繞著她的腿向她撒嬌,薛玉潤一邊揉著狗頭,一邊吩咐:“瓏纏,拿一瓶我練字時抹在手腕上活血的香露。陛下今日手腕估計也遭了罪,一會兒送去鏡香齋?!?/br> 她說罷,凈過手,輕輕地撥開了雕紅漆牡丹花開的匣子的鎖扣。 匣子里,整整齊齊地放著竹里館的珍本《相思骨》。 薛玉潤如獲至寶地把《相思骨》拿出來,正要打開第二冊 ,去找檀郞化鬼之后的畫,眼角余光忽地瞥見匣子底下的爍爍金光。 薛玉潤微愣,抬眼去看——匣子里還整齊地疊著一件衣裳。 它是用金線所織。 薛玉潤錯愕地將它從匣子中拿出來。 她以為,楚正則只給她準備了《相思骨》。 柔軟的衣裳垂落,金絲纏繞在蠶絲之中,幾乎看不見蠶絲的蹤影。龍與鳳交頸而舞,傾瀉出絢麗的金芒。而衣擺與袖口,綴著米粒大小、均勻的彩珠,串成五彩祥云的紋路。 “這是……繁珠金縷衣?”瓏纏連連驚嘆。 “不是?!毖τ駶檶⒁律逊旁谑中?,輕輕地拂過其上的龍鳳呈祥。她的手遮蔽了陽光,但五彩祥云紋路上的白色珍珠竟在暗影下熠熠生輝——薛玉潤這才發現,這不是珍珠,而是細細打磨的夜明珠。 薛玉潤怔忡著,喃喃道:“不是陛下私庫里的那一件,那件繡的是百鳥朝鳳。這件,是新的?!?/br> “如果姑娘在摘星樓穿上這件金縷衣,一定很好看?!杯嚴p感慨萬千:“配上焰火,萬千星辰,肯定也不如姑娘耀眼?!?/br> “嗯,摘星?!薄罢盍恋哪且活w?!?/br> 楚正則慵懶的聲音仿佛同時在耳邊響起,薛玉潤就像被針扎一樣,飛快地把這件繁珠金縷衣放回了匣子里,“碰”地一聲關上匣子,然后彎腰一把抄起了趴得好好的芝麻。 芝麻睡眼惺忪,茫然地舔了她一口。 薛玉潤把頭埋進了芝麻懷里。 第34章 肯定是因為她乞巧宴上技驚四座, 以至于楚正則覺得顏面大漲。 要不然,他才不會亂答應帶她出門玩,還只因為看了她的話本子就應下她那么多條件, 又、又額外地送給她這件金縷衣。害得她都沒法給它們安上一個“謝禮”、“賄賂”的名頭。 可是心還在砰砰地跳, 腦海里的焰火偏不肯消湮,眼角余光里的雕紅漆牡丹花開匣子還在提醒著她, 那里面裝著一件舉世無雙的金縷衣。 ——它們都好像在朝她絮絮低語, 如果乞巧節那晚她去了摘星樓, 會發生什么呢? 薛玉潤緩緩地,長長地深吸了一口氣。 然后就猛烈地咳嗽起來:“咳咳咳咳” 瓏纏連忙問道:“姑娘怎么了?” 薛玉潤放下芝麻,捂著臉, 有點兒丟臉地道:“……被狗毛嗆到了?!?/br> 瓏纏忍了笑。 薛玉潤緩了緩情緒,輕咳一聲, 摸了摸西瓜的頭, 然后站了起來:“瓏纏, 準備準備, 我要去見姑祖母?!?/br> 瓏纏微愣:“姑娘怎么突然要去見太皇太后了?” “中山王來靜寄行宮, 一定會去跟太皇太后和太后問好。陛下出宮的事,便會經由中山王, 在她們跟前過明面?!毖τ駶櫨o咬著唇,閉了會兒眼睛, 再睜開時,眸中一片清明:“再沒有比‘讓陛下收心’更好的納妃時機了, 不是嗎?” 瓏纏一震。 她忽地想到德忠先前說的“陛下說了,中山王來, 是他意料之中的好事?!?/br> 瓏纏更愿意相信皇上不是這個意思, 可不知為何, 她心下驟起慌亂,忙道:“姑娘說的是,您提前去跟太皇太后通個氣,這樣、這樣咱們也不會被四妃九嬪的人選弄得措手不及。之后是拉攏還是疏離,也都有個章法是不是……” 薛玉潤一笑:“你慌什么呀?” 她拿起妝奩里的一支八寶簇珠的金鳳步搖,輕輕地轉了轉。鳳尾的流蘇跟隨著她的動作,一下一下地甩過她的手背。 有一點點刺痛。 薛玉潤放下金鳳步搖,輕聲道:“我是未來的皇后啊?!?/br> * 許太后的確剛見過中山王。 中山王明里暗里,都在懷疑許門下令為何沒有親自來靜寄行宮走一趟。 許太后把中山王搪塞了過去,等中山王一走,許太后就叫來了許二夫人。許大夫人和許二夫人畢竟是許太后的娘家人,并沒有跟著其他人一起離開靜寄行宮。 許二夫人一到,許太后就厲聲道:“許鄭氏,你是怎么教的兒子???” 許二夫人面如土色,“砰”地一下跪在了地上。 許太后已經知道了許門下令被氣病的真實原因。 原本,她胞兄許大老爺沒有親生兒女,只從遠房過繼了一個兒子許鞍。但許鞍畢竟不是真正的本家人,所以,許太后更屬意二弟的嫡長子許望。 誰知道,平日里來她跟前噓寒問暖的許望,看起來也是一個聰慧的翩翩少年,竟然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一想到許家還曾想希望自己把女兒嫁給許望這種蠢貨,許太后心里更是直犯惡心。 許太后嫌惡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許二夫人,怒斥道:“看你教出了一個什么廢物!竟兄弟鬩墻,惹得父親大怒而病?!?/br> 許二夫人語帶哭腔地堅持道:“太后,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挑撥離間。望兒不會做出這樣糊涂的事來,一定是許從登,對,許從登那個小娘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