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夏 第81節
徐庭:“你們班選好詩了嗎?” 林折夏這一天做了很多事情,完美貫徹老徐的計劃:“選好了,而且今天體育課花一節課時間排完了,下個月直接可以上臺?!?/br> “……” 徐庭無語一瞬。 說完,林折夏開始認真解題。 等她算完幾題抬頭,發現徐庭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 坐在她邊上的少年一只手支在課桌上,姿態散漫地撐著頭看她。在等她寫完,也不知道等多久了。 見她抬頭,遲曜隨口說了一句:“……寫完了,同桌?” 好像兩個人真成了同桌一樣。 林折夏不太好意思接話,轉言道:“徐庭什么時候走的?” “十分鐘前?!?/br> “哦,”林折夏說,“那你們商量完了嗎?!?/br> “差不多,選了首歌?!?/br> “我看單子上還寫了彈唱,他會彈樂器?一個人彈嗎,還是你們倆都得彈?” 林折夏說完,通過觀察遲曜異常冷淡的表情得到了答案:“看來是一起彈?!?/br> “吉他,”遲曜說話時按了一下太陽xue,“得現學?!?/br> 徐庭這個人想上臺耍帥,會選吉他完全在意料之中。 但遲曜彈吉他…… 遲曜最后說:“何陽朋友那有把閑置的,周末去找他借?!?/br> - 周末。 林折夏也跟著去何陽朋友家湊熱鬧。 路上依舊蕭瑟,氣溫還是有點低。 她穿著外套,沒好意思進門,等他們借完出來之后,她好奇地看了眼遲曜手里拎著的琴包:“你不是得學嗎,怎么不順便讓人家教你?!?/br> 何陽插話說:“你得了解閑置的意思,閑置就是買回來之后沒有毅力堅持下去。所以我這朋友,他也不會?!?/br> 林折夏:“……” 何陽:“不過我朋友說他們選的這首歌,譜子還算簡單,就幾個基礎和弦來回切換?!?/br> 林折夏:“這么簡單,他都不會?” 何陽:“……缺了點天賦。用眼睛看,和用手彈的難度,是不一樣的?!?/br> 林折夏想說“不知道遲曜有沒有天賦”,但在說之前,她看了一眼遲曜的手。 就光憑這雙稱霸過何陽七夕朋友圈的手。 學起來應該不會太難吧。 幾人往南巷街方向走。 遲曜今天穿了件黑色衛衣,因為高瘦,所以身上那件衛衣看起來有些單薄,他單肩背著吉他包,走在街上很像那種會半夜蹲在街邊、臉上還貼著創口貼的不良少年。 “你離我遠點?!绷终巯暮鋈徽f。 遲曜眼皮微掀。 “你現在看起來跟我們不像一路人?!?/br> 遲曜:“哦,那我像哪路的?!?/br> 林折夏說:“像學習不好那組的?!?/br> “……” 遲曜看起來像懶得理她,林折夏又偷偷看了他幾眼,她收回眼時,眼神落到街對面。 街對面有一群聚集在小區附近的人。 五六個,年齡分布并不集中,二十多到三十多歲之間,嘴里咬著煙。 他們看起來不像是小區里的住戶,一直在外面轉悠。 其中一個穿黑色外套搭藍色條紋襯衫的男人緊皺著眉,眼神飄忽不定,好像在找什么人。 林折夏想起來林荷在飯桌上提過的“有群人在小區附近”的事兒,她還以為會和小時候碰到的那種無業游民一樣,沒想到這群人看起來并不像她想的那樣,于是多看了那群人幾眼。 或許是她打量的目光無形中招來對方注意,穿條紋襯衫的男人飄忽的眼神忽然聚焦到了他們這里。 雖然他們已經不是小時候的小屁孩了。 而且大白天,路上人來人往的,不至于出什么事。 林折夏還是避開那群人的眼神,裝作沒看到,加快腳步:“我們快點走吧?!?/br> - 林折夏自己班級的節目不需要cao心,注意力都在遲曜的節目上。 眼看著離校慶越來越近。 她忍不住在微信上問遲曜:你練得怎么樣了。 遲某:差不多 林折夏忍不住擔心:你之前沒學過,一個月時間,能學會嗎 遲某:? 遲曜這個問號,沒有多說一個字,但言簡意賅地表達出了“你敢質疑我”的意思。 林折夏想到之前勞技課的作業,還有圍巾,還有很多很多她學不會最后都是遲曜去做的事情。 心說他應該確實是學的差不多了。 但她還是習慣性打字:你不要逞強,作為你最好的…… 她打到這里頓了頓,手指在屏幕上停住,過了會兒才繼續打:作為你最好的兄弟,我肯定不會嘲笑你。 遲曜只回了兩個字。 -過來 林折夏:什么過來。 -我家 -來看我到底學沒學會 …… 林折夏對著手機猶豫了一會兒,想去看看的心情戰勝了其他心情。 幾分鐘后,她站在遲曜家門口:“打擾了,您點的拍手觀眾到了?!?/br> 遲曜站在門口:“我什么時候點的拍手觀眾?!?/br> 林折夏:“不要的話,你可以退訂?!?/br> “……” 遲曜最后沒多說,側過身讓她進屋。 林折夏坐在客廳,看到那把原木色吉他立在墻邊,遲曜家暖氣開得足,他今天在家里就穿了件很薄的襯衫,下身隨意搭了條很居家的褲子。 盡管這件襯衫穿在他身上,并不顯得多么乖巧,反倒和臉形成某種異樣的反差。 “我已經準備好了?!?/br> 林折夏抱著靠枕,坐得筆直,“準備好被你驚人的琴技震撼?!?/br> “你不如準備點別的?!边t曜說。 “?” “八百字觀后感那種,我明天檢查?!?/br> “……” 林折夏一下想起軍訓時候的小作文。 她放慢語速說:“我覺得,做人還是不要太虛榮,愛看小作文不是什么好習慣?!?/br> 遲曜掃了她一眼,沒再多說,把寬大的襯衫袖口挽上去折了幾下,然后單手拎起靠墻的吉他。 遲曜的手按合弦的時候和她想象的差不多,跨格很輕松,指節由于用力,緊緊繃著,他按下之后,右手從上至下掃了一下。 干凈利落的琴聲隨之傾瀉而出。 房間里只有他們兩個。 這天午后的陽光很溫柔,透過半遮半掩的窗簾照進來。 林折夏看著少年細長的手指有些生澀地變換著,耳邊是簡單的和弦聲。 這個場景太過私人,讓她恍惚間產生出一種錯覺。 好像只是彈給她一個人聽。 像是,學這個只是為了此刻彈給她聽一樣。 錯覺之后,她又有點后悔,后悔當時幫著徐庭勸他上臺。 因為她發現。 她變得很小氣。 小氣到想把此刻的遲曜藏起來。 成為只有她能看見,只存在于她記憶里的一幕。 結束后,遲曜抬眼看她,提醒:“這位觀眾,是不是忘了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