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折夏“嗯”了一聲：“你快去睡吧，我看會兒書也要睡了?！?/br>
    -

    這天晚上，她睡得并不太安穩。

    畢竟想著比賽的事兒, 心理壓力還在。

    她做了一個夢, 夢里她被一群怪獸抓走，然后這群怪獸逼著她上臺演講。

    她在夢里發揮得異常流利。

    結果怪獸頭頭說：你講得很不錯, 再講一篇我聽聽。

    ……

    起床后，她揉了揉腦袋，感覺頭有點疼。

    早上9:00。

    她簡單洗漱完，又修改了一下稿子。

    正當她猶豫是在家練習，還是去遲曜家的時候，有人在樓下喊她的名字：“夏哥——”

    是何陽的聲音。

    她走到窗戶那，扒著窗戶探頭出去往下看，看到并肩站在樓下的何陽和遲曜。

    遲曜被太陽曬得瞇起了眼睛，他似乎是嫌何陽靠他太近，于是往邊上退了步。

    何陽仰著頭，雙手做喇叭狀，聲音從樓底傳上來：“夏哥，有事找你，下來一趟?！?/br>
    這個喊法讓她一下回到小時候。

    小時候，電子設備還沒有現在那么流行，她也沒有手機，平時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到處喊人下樓玩。

    “什么事？”林折夏披著頭發下樓。

    “走，”何陽沖她說，“去曜哥家，給你準備了驚喜?！?/br>
    林折夏：“？”

    何陽：“走啊?！?/br>
    林折夏疑神疑鬼：“確定是驚喜？為什么要給我準備，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br>
    何陽：“去了你就知道了?！?/br>
    林折夏跟在他們兩個人身后，去了遲曜家。

    她進屋沒多久，門忽然被人敲響，來的人個子很高，戴著個黑框眼鏡：“曜哥，我來了?！?/br>
    不超過三十秒。

    又進來一個人。

    “我也來了我也來了?！?/br>
    “還有我，路上有點事，說好的九點二十，我沒遲到吧?！?/br>
    “我我我我，我也來了?！?/br>
    “……”

    人越來越多。

    很快遲曜家的客廳就被擠滿了。

    沙發上擠滿了人，坐不下的就站著。

    站的人大約有兩三排。

    來的大多數都是小區里的同齡人，今天周末，大家都有空閑的時間。

    滿屋子的人里，甚至還有個小孩。

    小孩捧著根棒棒糖，跟她大眼對小眼，一臉天真無邪地喊：“jiejie好?！?/br>
    林折夏表情有點裂：“這小孩誰啊?！?/br>
    “這我堂弟，”何陽說，“二丫，過來，坐哥這?！?/br>
    何陽解釋：“曜哥說多湊點人，我堂弟正好在我家，就順便把他一塊兒叫過來了，你別看他才五歲，但已經聽得懂人話了。聽你的演講應該也是沒什么太大問題?！?/br>
    林折夏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聽我的……演講？”

    何陽：“對啊，你不是要參加比賽么。還是臺下會有很多人的那種。怎么著，夠意思吧，我們來給你彩排，就咱這氣勢，人多勢眾的，你跟我們彩排完，到時候一定能適應臺下那么多人?！?/br>
    林折夏：“……”

    很有創意。

    是誰想出這么有創意的主意？

    她差點就鼓掌了。

    何陽又充滿期待地說：“你的演講啥時候開始？”

    林折夏掃了一眼滿屋子的人，視線最后落在這群人里最顯眼的那個身上——遲曜坐在沙發正中央，看起來像是被所有人簇擁著似的。所有人都做得很板正，只有他看起來很放松的樣子，不經意地低頭滑了下手機。

    等他再抬頭的時候，兩個人視線正好交匯。

    “現在就開始，”雖然場面過于離譜，但林折夏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很好的練習機會，“你們做好準備，我要開始演講了?！?/br>
    她說完，遲曜把手機隨手收了起來。

    然后他作為這個創意的發起人，展現出了他的領導力。

    他整個人往后靠，閑閑散散地鼓了下掌。

    由他帶頭，其他人也開始鼓掌，一時間，客廳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林折夏無語一瞬，然后清了清嗓子開始脫稿：“大家好。我演講的題目是，青春?！?/br>
    她話音剛落，有人扭頭問：“曜哥，這里要不要喝下彩?！?/br>
    遲曜微微頷首：“可以?！?/br>
    客廳里一眾觀眾立刻爆發出十分熱烈的反響。

    在她剛說完題目的時候，就爆發出熱烈的聲音：“好！說得好！”

    “這個開頭，很流利！”

    “我一聽！就覺得咱們夏哥是演講比賽第一名的苗子?！?/br>
    “……”

    混在這里面的，還有何陽五歲堂弟稚嫩的喝彩：“jiejie你的普通話狠標準噢?！?/br>
    ……

    “你們安靜點?！?/br>
    林折夏停下來說，“比賽時候的觀眾哪有你們那么吵啊，我是在學校禮堂比賽，又不是在養雞場比賽?！?/br>
    何陽：“萬一大家被你的演講所折服，情難自禁，你也得適應一下這種突發情況。在喝彩聲里，如何不卑不亢地從容應對?！彼f完，想從別處尋求認同，“曜哥，你覺得呢?！?/br>
    遲曜沒接他的話：“你說的這種情況不太可能發生?！?/br>
    林折夏：“……”

    最后林折夏還是對著這群人，彩排了四五遍。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今天的她，好像不像昨天那么卡殼了。

    那些紙上的字，仿佛離開了那張紙，輕而易舉地從嘴里說了出來。

    明明昨天她還差點跟老徐說她想放棄。

    -

    何陽在遲曜家待了近一個半小時，等來聽林折夏彩排的人都散了，他也準備回家。

    然而走到半路，他發現手機沒帶，于是又折返回去。

    “我東西落了?！焙侮枏纳嘲l上找到手機。

    正準備走，何陽想到出門前他媽似乎又一副要和他爸吵架的架勢，又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我還是坐會兒再走吧?！?/br>
    遲曜沒什么反應，在收拾剛才因為人多被弄亂的茶幾桌面：“隨你?！?/br>
    何陽：“我早就想說了，你這耳釘什么時候打的，剛才我盯著你耳朵看半天了?！?/br>
    遲曜沒說話。

    何陽：“本來就夠帥的了，能不能給我們這種人留點活路，你這樣去學校，學校那群人還不得瘋——”

    “他們瘋不瘋的我不知道，”遲曜說，“我看你今天就挺瘋的?！?/br>
    何陽早已經習慣他說話的方式，他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耳朵：“你說我去打一個怎么樣，我應該也挺適合的吧?！?/br>
    遲曜頭也不抬：“去照照鏡子?！?/br>
    何陽：“……”

    隔了會兒，何陽說起剛才彩排的事兒：“我夏哥還參加比賽呢，這我是真沒想到?！?/br>
    提到林折夏，他打開了話匣子。

    “說起來早上我們不是一塊兒坐車上學么，車上有我一個同校的同學，前幾天他上來跟我打招呼，說在車上見過我?！?/br>
    “他還問起我邊上那個挺漂亮的女生，我愣是好半天沒反應過來這個“挺漂亮的女生”是誰，那一瞬間，我發現認識多年我已經忘記夏哥的性別了?！?/br>
    說到這，何陽感慨：“沒想到我夏哥還挺受歡迎。當然你放放心，聯系方式我沒給?！?/br>
    “這同學還好奇我有沒有暗戀過她，給我嚇一跳，渾身汗毛直立的那種，”何陽說，“——怎么可能啊，這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哥們，我又不是瘋了，全世界那么多女的，我就是喜歡任何一個，都不能是我夏哥。你說是吧?！?/br>
    何陽越想這個假設越覺得可怕：“嘖，那多尷尬啊，這下場恐怕得絕交。本來好好的兄弟，搞得連兄弟都做不成?！?/br>
    遲曜聽著，沒有說話。

    但是收拾茶幾的手卻頓了頓。

    何陽話題一茬接一茬，轉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