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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地上不會冷嗎?柏知望把自己的圍巾掛他脖子上,伸出手,彎著腰輕聲道,起來,帶你出去散散心。 秦舟看著眼前修長干凈的手,和指間一直沒摘下的銀環,終于露出今晚的第一個笑。 第36章 我去追追他吧 柏知望既沒逼問他什么情況,也沒埋怨他大半夜叫人起床,只是給他罩上溫暖的羊毛圍巾,拉著他步入夜色里。 按理說,以他倆這種關系,大晚上出去散心應該挺別扭的,可秦舟非但沒半點不自在,反而有點貪戀手心的觸感。 柏知望圖方便跟同事一塊在附近買了自行車,這回正好派上用場。他讓秦舟在后座蕩著,自己叮鈴鈴地上路。 秦舟得有七八年沒坐過自行車了,一米八二的大個子窩在后座,腳得蜷起來才不會著地,手需要死死握著座凳后面。 柏知望騎車很穩,但他跟小時候一樣下坡路不捏閘,俯沖速度一快,風就呼呼地在耳畔叫囂。 這騎法讓秦舟擔心得不行,顛一會又覺得硌,等不及問:你要帶我去哪啊? 不知道,隨便遛遛吧。柏知望這么說著,把他載到沙洲鎮上,建榮市場附近這會已經沒什么人了,就一家西域菜館還開著。 柏知望抬腳放下車蹬,自行車扔路燈邊,領著秦舟進屋。 點菜。柏知望把菜譜推到秦舟面前。 秦舟掃著菜單,總覺得似曾相識。他們初見時就是在一家特色餐廳,這么面對面坐著,甚至連朝向方位都一樣。 你點就行,我不餓。秦舟再也不是整面菜單來一溜的小少爺,學會勤儉持家了。 柏知望要了碗熱湯,再來點驢rou跟炒菜,那就隨便吃點兒。 不得不說,他實在太懂秦舟了,到現在一句話沒問,因為他知道秦舟的不想說的話誰都撬不開他的嘴。 秦舟吃幾口就飽,他被這胃病磨得習慣少食多餐,見柏知望也放下筷子,重重嘆了口氣。 柏知望探究地看著他。 秦舟撐著臉,無奈又疲倦:孟玄分手了,想回家。 柏知望很驚訝,孟玄一直表現積極,不像是會說喪氣話的人。 秦舟看著他,筷子在碗邊敲著:她想回家,你也要走。我在意的最后都要離開,我突然覺得我在這呆著也沒什么意思。 柏知望把他筷子拿下來,搖搖頭,我還在。 秦舟心神一動,不該起的心思瞎他媽亂起,還不能讓對面看出來。他不說話,悶頭想,你又不會一直在。 手邊有只用來劃菜單的鉛筆,扔了筷子總得握點什么才得勁,正好桌布下面不知道被哪個服務員墊了張白紙,秦舟就把它抽出來,刷刷刷地隨手畫著。 他沒吃完的東西只能由柏知望解決,從二十歲那會就這樣,平白讓柏老師被迫增加不少運動量。 柏知望一邊動筷子,秦舟一邊動筆。他基本功就沒扔下過,腦子里迅速構思好,下筆又快又準,沒等柏知望吃完,一幅速寫已經完成了。 這幾年秦舟很少在柏知望面前畫畫,他最多也就是摹一摹壁畫,以至于對面十分驚喜:畫什么呢? 秦舟完全跟著腦子里的印象走,畫出來的東西把他自己都嚇一跳。 這是我?柏知望接過來,發現上面是自己的臉。 畫上人的容貌發型,無疑是此時此刻的他。但笑容動作,又像十三年前坐在秦舟對面高談闊論的青年。 嗯,你。秦舟抽回畫,在右下角飛揚地簽上名,像十八歲那年一樣遞回去,送你了。 柏知望接過來時把鉛筆要到手,在扉頁的空白處寫:一朵玫瑰正馬不停蹄地成為另一朵玫瑰。[1] 柏知望寫完后把它仔細裝進透明密封袋,揣到胸前的口袋里,秦舟打趣他干嘛這么小心。 咱倆第一幅合作的畫,柏知望拍拍口袋,得放個離心跳近點兒的地方。 理工男開完竅后簡直要命,秦舟這顆心被惹得小鹿亂撞,直到回賓館還沒平復下來。 又一次撩人不成反被撩,很丟人的。秦舟決定接下來先晾涼自己,免得老臉被燒得沒法看。 剛下完決心,柏知望就給他發語音,問:[心情好點沒?] 發就發,還非得半帶慵懶沙啞的說話,要說不是故意的秦舟都不信。 可秦舟偏偏就吃這套,非常沒出息地秒回:[好多了。] 柏知望:[那就好。] 兩秒后又發了張照片過來:[剛剛忘記說,畫很好看,我很喜歡。] 是跟當年前差不多的話,一樣的人,但語氣變了,心境也不同。要說沒觸動那不可能,秦舟從坐在自行車后座時心情就開始搖擺不定,不知道對面是不是跟他一樣。 最近煩心事不少,不管是受挫的課題進展還是一個個遠去的老朋友都讓秦舟特憋悶。但他聽著對面發來的語音,又覺得好像只要還有柏知望陪自己在月夜黃沙里壓馬路,一切就都沒有那么糟糕。 要說不心動那肯定是假的,可這萬千心思他又不知道找誰說。給丁故打電話準會挨罵,跟藝術圈里那些關系尚可的好友又聊不上,思來想去,還是素未謀面的心理專家比較合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