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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還記得言進堅持要鎖酒柜時,邊落鎖邊道:喝喝喝!那么多飯局酒還不夠撐么!你說他回來要是偶爾品一兩口就算了,把酒當水喝,遲早喝出毛病來! 沈鈺不會沖著無辜的人亂發脾氣,對王叔語氣依舊是柔和的:等他回來,我問他。 沈鈺看著酒柜上那把鎖,懊惱的情緒過去后,心里涌出股難以言喻的滋味,這把鎖同時意味著言進是在管著他。已經許久沒有人管著他生活上的小事了,沈厲不會,沈默放手多年,平時家里請來照顧的人唯他馬首是瞻,沈鈺說什么就是什么,穿衣吃飯喝酒,都只會順著他。 順著他不是慣著他,只是不敢說,或者不說罷了。他跟自己請來的人保持一定距離,別人也就站在距離外,工作就行,不會有多余的感情與關心。他也在自己的圈里,放任自己越來越不在乎。 他管著我呢沈鈺舔了舔嘴里的茶味,茶是君子,淡雅幽香,跟他本是不相配的味道。不相配,但是他不討厭。 王叔再幫我泡杯茶吧。沈鈺說。 再說言進那頭,掛了電話,同桌吃飯的人調侃:聽著像是家里的電話,你就這么掛了? 飯店里明明信號好得很,言進舉起杯子:鬧脾氣呢。沈少爺毛病多,反正我是不會慣著他。 強扭的瓜果然不甜,那人心道,他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老神在在:好歹是沈家繼承人,這門婚事對你沒壞處,如今的婚姻就是這么現實,你好好把握,肯定能更上一層樓。 他建議言進把握利,言進跟他碰杯:我肯定好好把握。 沒說把握什么。 兩人心照不宣地笑。 這頓飯沒有耽擱太久,言進找了代駕送回家,進家門,沈鈺果然等著他,開口就是:鑰匙呢? 言進沒急著說,先問他:你想喝什么? 沈鈺抱著手臂挑眉:第三排第二支。 言進點點頭,摸出鑰匙遞給王叔:王叔,給他倒半杯,再把酒鎖回去,鑰匙記得還我。 饒是沈鈺也沒料到這一出,他不可置信:你把鑰匙隨身帶著? 是啊,這可是家里我唯一防著你的鑰匙,可不得好好保管? 言進意味深長說著,沈鈺聽著他的言外之意,手指輕輕在手臂上敲了敲,沒作聲。唯一防著,也就是說別的都不設防怎么,難道言進保險柜的密碼他沈鈺也能猜到? 沈鈺很想嗤笑一聲,可他無論如何也笑不出,因為他知道,言進是認真的。 鎖還是我特意挑的,王叔倒好酒,將鑰匙重新放言進手里,言進把鑰匙展示給沈鈺看,鑰匙很有花樣,能當個工藝品看了,我準備買條鏈子掛起來,就當項鏈了,主意不錯吧? 沈鈺: 那言總可真是潮流。他干巴巴道。 沈鈺在回家前是打算到家喝一瓶的,整瓶,花掉晚上的時間慢慢喝,就當消遣,如今遞到他手上的酒卻只有半杯,大幅度削減計劃量,沈鈺端起可憐的半杯酒:你鎖著酒柜干什么? 言進坐到沙發上,早就準備好了答案:你是我同居人,要是喝出毛病來,我還得幫你叫救護車,我覺得我有責任防患于未然,減少不必要勞動量。 言進不僅提前寫了答案,還做好了沈鈺跟他新一輪冷嘲熱諷的準備,甚至是發脾氣。他道:鑰匙我不會給你,當然,你要是再新弄個酒柜或者 不會。 沈鈺既沒有發脾氣,也沒有陰陽怪氣,居然是非常正常的聲音,這倒是出乎言進預料,他愣了愣,就見沈鈺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端起面前的酒,跟品嘗什么稀世珍釀似的,一點點喝著。 那一眼里,是言進以前不曾瞧見過的情緒。 風過漣漪紋縠細,只微動,卻驚起岸邊水禽,展翅高飛。言進心頭猛地一跳,他動了動喉頭,開口嗓音竟有些滯塞:你 酒不是我的必需品,你愛鎖就鎖著吧。沈鈺沒給他說話的機會,鑰匙也不用隨身帶著這么麻煩,給王叔,讓王叔看著我每次的量也是一樣的。 沈鈺仰頭喝下杯子里最后一點酒,脖頸線條漂亮極了,誘著人想叼一口,從嗓子里滾出來的話卻很可惡。 別的你就別管我了。別靠近了言進,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言進危險地瞇起眼睛:不試試怎么知道? 半杯酒下去,沈鈺忽覺得有些疲憊,他擱下杯子,撂下一句我去睡了,就把言進晾在原地,縮回了自己臥室。 王叔過來收拾,擔憂地看了言進一眼:少爺 言進卻在笑:他在讓步。 言進將鑰匙放到王叔手里,像是給王叔說,又像是自言自語:叔,他自己都沒發現,他對我從來沒法真正狠心,你知道這像什么嗎? 王叔搖搖頭,言進把酒杯拿過來,用拇指摩挲過,嘴邊的笑容消失了:像在朝我求救,可又不敢,不敢把我也拖進他的泥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