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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杜程不能。 他們從沒有刻意回憶過,因為這些過往會自己爬上來。 杜程無意識地揪著手腕上的紅繩轉,心里密密麻麻地疼。 許是這段時間觸碰紅繩的次數太多,杜程垂眸看向手腕的那一刻紅繩忽然松了。 之前章張笨拙地用打火機粘起來的那一處接口,散了,再也回不到原初了。 杜程盯著那一處看了很久,后來眼眶發酸,他抬起眼,眼眶是紅的。 他想要將那一截散了的編回去,試了很久都沒有做到。 就像是本來注定的事情,不管怎么努力,結果都是既定的那樣。 杜程將散掉的剪掉,用打火機燎了一下,這根紅繩有些短了,牢牢緊緊地纏在手腕上。 這場大雪太過于誘惑人。 深夜,杜程買了回家的票,乘著高鐵回了家。 他徑直去了北宋街。 已是凌晨,杜程打車到了北宋街的盡頭,隨后一個人走過這長長的路。 還沒有多少人走過,兩旁的路上依舊落著厚厚的積雪。 杜程拍了兩張照片,發了條只有章張一人能看到的朋友圈,又很快設置為私密。 在北宋街停留許久后,杜程又去清桑湖,在最后一棟樓的后面站了很久。 他回來一趟,看了場雪后的北宋街和清桑湖,又匆匆走了。 再回北宋街,就是章張生日了。 杜程先去了趟外婆家,又去了北宋街。 年前夕,北宋街上福字和燈籠到處都是,很多門店都關了門,僅剩了幾家,門前的東西也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 這一天,是章張的十八歲生日。 按理說是該快樂的。 杜程買了株桑葚樹苗,在這一天種在了北宋街的盡頭。 大概需要三到四年的時間,這棵桑葚會長得茂密,結出碩碩果實。 他覺得只要他再拼命一些,就可以找回章張。他只是怪自己還不能保護好章張。 樹苗種好了,杜程駐足看了許久。 寒風拂過樹梢,聽見有人輕聲說:十八歲生日快樂,我愛你。 那天陳宇漢給杜程打了語音。他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了,又本著為兩個人好的念頭,在語音里告訴杜程:程哥,我剛給章張通了電話,祝他生日快樂,他說他很快樂,也說陳宇漢頓了頓,繼續道:也說他很想你。 杜程凝視著手腕上的紅繩,扯了下嘴角,卻怎么也笑不出來,片刻后他說:瞎扯。 陳宇漢急忙解釋:我還有我倆的電話時長那個截圖呢,你不信的話我發給你。 杜程極輕地搖了搖頭,掛斷了電話。 那人就是愛瞎扯。 怎么可能會很快樂。 只是一想自己也有些奇怪,明明知道他不快樂,卻依舊祝他快樂。 后來每次去北宋街杜程都會看那棵桑葚樹很久。 春意盎然,萬物冒了芽,桑葚樹也冒出新枝。一季一季,成長的茁壯。 19歲生日這天杜程去了上海,沒找到章張。 那天的章張去了北京,買到一個很精致的蛋糕,留了陳宇漢的手機號,讓店員幫忙送到陳宇漢手里。 陳宇漢拎著蛋糕去找杜程,一直沒找到。等到杜程回來,蛋糕已經發酸了。 章張站在杜程曾走過的路上,遙祝他平安順利。 杜程經常會聽到大春提起章張,說他現在和以前反差很大,說他不再總是彎著眼笑,說他像是變了個人。 這些杜程都知道,也都見過。 杜程去過上海很多次,有時候幸運能遠遠跟在他身后走一段路,有時候遇不到。 可那是他的章張,是他放在心底很久很久的人,他都見過的。 杜程沒有朋友,他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學習上,他想要快一點成長,快一點找回章張。 分開后的第二個除夕,桑葚樹明顯見長。 杜程忽的拿出手機點開和章張的聊天記錄,翻到了加上微信的最初那一天。 他們初三的那年除夕,章張對他說:除夕快樂。 除夕快樂,杜程輕聲回應著。 看吧,章張其實始終都在。 新年初始,杜程陪著外婆過了年,看著外婆明顯變老的容顏,泛起一陣心酸。 外婆知道杜程的性格,只是這兩年,他有些格外的清冷。 我覺得也挺對不起那孩子的,外婆先挑起了話題,那樣的場面,是我們對不起他。 杜程聞聲沉默了很久,最后看向外婆,說:外婆,我還是會帶他回來的。 走之前他去見了清桑湖的房東,又和他簽了五年的合同。 這年的八月份,北宋街開始拓寬道路,兩邊的門店都需要整改。 盡頭的桑葚樹也被連根刨走,不知去向。 還未長大的樹不見了,杜程再回來甚至連它曾存在的痕跡都看不到了。 時間走啊走,杜程提前一年畢業,在出學校之前就找到了工作。 他很用力,很拼命。 上司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很欣賞杜程。 偶然的一個機會,上司叫上杜程去吃飯,飯桌上開玩笑道:咱們公司的前臺和行政人事基本上都被你拿下了,你怎么個意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