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著手優哉游哉走到角落的座位，聽到李可可在身后大喊：我也想吃餅干什么?剛才那個味道已經沒有了?云川你好偏心!

    不過，李可可今晚只鬧了這么兩句，接下來的時間一直很安靜。

    他坐在吧臺前的小轉椅上發呆，眼睛盯著云川的手，卻也沒真的再看些什么，只是很機械地隨著他的動作左右看著。

    晚上八點半的時候，火燒云的客人漸漸少了，云川又等了一會兒外賣訂單，見確實沒有新單子后，決定閉店回家了。

    云川在一旁收拾著垃圾這個事情他一向不讓別人幫忙，之前駱恒和小花都試著幫過他，結果一個把他當做贈品送給客人的咖啡渣倒光了，一個把他才開封的藍莓醬打翻了，之后他堅決拒絕別人碰他店里的食材。

    李可可說要幫忙也被拒絕了，只能繼續坐在小轉椅上看著，云川沒發覺他今晚不對勁，收拾好以后準備回家，他回頭想叫駱恒，想到李可可在旁邊又有點不好意思。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有駱恒陪著走回家的這段路，居然已經變成了習慣。

    李可可在他猶豫的時候擠到他身邊，用手比了幾句話，意思是有話想跟他說。

    云川有點驚訝。

    李可可這個手語學得很粗糙，他可以連蒙帶猜看懂云川在說什么，自己卻不大會比。不過，反正云川能看懂唇語，兩人交流也沒什么障礙。

    云川遲疑著點點頭，疑惑問道：有什么事呢?

    李可可回頭看了一眼駱恒，見那人還在低頭玩手機才放了心，他說：我不想讓他聽到，只要你能大概看懂就行?？梢詥?

    云川抿了抿嘴，可以。到底怎么了?

    李可可欲言又止。

    安靜了一晚上后，他終于開始煩躁起來。他又回頭看了看駱恒，動作飛快地比了一句話，你們真的只是朋友嗎?

    云川的雙眼忽然睜大，手上動作也慌亂起來，是、是啊。

    李可可低下頭，不甘心地繼續問道：他喜歡你，是不是?

    不等云川回答，他自言自語道：他喜歡你。

    云川像被按住手腳一樣不能動彈，連呼吸都悄悄屏住，不知如何回答，也不知要不要回答。

    李可可認識云川已經很多年了，他看到云川這副樣子，知道自己肯定是猜對了。

    他低下頭，不想再去看云川的表情，只把自己的視線聚焦在云川的手上。

    他慢慢地問出了自己想問的最后一句話：那你呢，你喜歡他嗎?

    云川依然沒有回答。

    他一直不是很會掩飾內心想法的人，遇到不想回答的問題時，表情總會先暴露。他的眼睛不自覺地飄去駱恒那邊，又趕緊轉回來盯著眼前的李可可。

    他也想說點什么，只是腦袋懵懵的，始終不知說些什么好。

    李可可依然低著頭，不敢看云川的神情，他只看到了云川糾結的手指，看到他想要比些什么又放棄，最后只是用拇指抓了抓左手的指節。

    他什么都不說，李可可也已經明白了，他心下一片哀戚，自暴自棄道：你喜歡他。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李可可趕緊又補充了一句，但這話他沒說。

    他搖搖頭，快步繞過云川來到大門口。

    拉開火燒云的大門時他猶豫了兩秒，不過最終還是沒有回頭，離開了。

    大門打開的動靜終于也驚動了駱恒，他抬起頭，見只有云川一個人呆呆站在門口，不由得皺了皺眉。

    他走過去，確認店里在沒有其他人后，從身后摟住云川的腰，還把下巴也放在他肩膀上。

    動作很輕，不至于嚇到云川，卻又足夠親密。駱恒對自己的小心思十分滿意。

    這個角度云川看不到他說什么，于是駱恒在手機上敲了幾個字遞給云川。

    內容很簡單：回家。

    云川看著屏幕上這兩個字，有點不好意思。他想起剛才李可可問的話，耳畔又是駱恒溫熱的呼吸，明明應該不自在，可心里又泛起一絲隱秘的小開心。

    他聳聳肩膀，推開駱恒的腦袋，很輕地點了點頭，之后抓起自己的帆布包，逃一樣跑出火燒云。

    今晚也和之前一樣，兩人肩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偶爾說兩句無關緊要的話。

    我爸前兩天出去開車了。云川忽然想起這件事，趕緊分享給駱恒聽。

    駱恒問：還順利嗎?挺辛苦的吧。

    云川點頭，是辛苦。不過爸說也不會長久做這個，大概等半年之后，等賺夠了錢、也能完全融進現在的社會里，就回去做以前的老本行。

    說到這里，駱恒想起秦錚以前是大學生。

    他問：那他以前是做什么的呢?

    云川苦惱地想了想，具體是什么我記不清了，我只記得應該是和種地或者種花有關的工作。

    駱恒默默記下，同時又在心里默默感慨，六年時間過去了，秦錚還有重新開始的勇氣和魄力，光是這份毅力已經足夠令人欽佩。

    他看著走在前面的云川，心想，大概正是因為有這樣的父母，云川才能這樣無憂無慮地長大。

    他低頭笑了笑，快走兩步跟上云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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