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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物理治療的好處,短期內見效快。 沈凡下床翻了翻自己的東西堆,只有自己換下來的那套衣服,錢包不在,家門鑰匙當時插在門上沒拔。 他走到窗邊,窗戶上打著圍欄,透過被豎線切割的窗口,看著樓下的大門人來人往。 沈紅對這種地方稍微有些恐懼,她外表一向知性大方,但進到這里,表情還是遮掩不住的緊張。 她坐到沈凡的病床旁邊,四下看了看,對沈凡勉強的笑了笑,保持著端莊。 現在禁食禁飲呢吧?沈紅把背著的包放在床邊,俯身把拎來的水果放在了床下,是不是也快做治療了。 沈凡點頭。 要換一套病服嗎?沈紅看著他身上褶皺的衣服,殷切地問,出來的時候能舒服點。 沈凡又點頭,像幼兒園小班的最乖的孩子,能把手背到身后坐半個小時那樣認真聽話。 我去給你取。剛坐下沒多久,沈紅又起身出了病房。 過了一陣兒,護士推著醫療推車,跟沈紅一起回來了。 沈凡手背有留置針頭,護士熟練的將藥換好,把藥瓶掛上。 掛完點滴就可以去排隊了。護士叮囑了一下。 好。沈紅點頭禮貌答應著。 沈凡盯著自己的手腕,上面粘著一截一截的膠帶寫著看不懂的字母,捆綁著針管,藍色血管在手背蜿蜒曲折,藥液的涼意不斷向上攀爬。 沈紅摸了摸他冰涼的手:感覺滴得快嗎? 沈凡沉默,木然地搖了搖頭,眼神是空的。 沈紅神色哀傷,強忍著不露聲色。 一小袋藥很快打完了,沈紅把干凈的病服給他,幫著把簾子拉上,沈紅轉過身,不得不正眼看了一下病房里。 但細看給她的感覺還好,幾張床位上都有人,有的正在吃飯,挺安靜的。 沈凡在簾子里看了眼手機,在他扎針的時候,程澈發過來消息,沒有別的話,只是補課錢。 算是把尾款給結清了,為了湊個整數,還多了一些。 他知道程澈是那種不想占誰便宜且大方的「講究人」,但看著屏幕,他還是咬牙恨了一下。 我好了。里面窸窣了一陣,沈凡的聲音傳來。 哎。沈紅應了一聲,順手拉開簾子。 沈凡已經穿好拖鞋站在地上,一身豎紋藍灰條的病號服穿得很板正,襯著得是那么年輕的一張臉。 沈紅總覺得,她應該看到的沈凡,是穿著筆挺的西裝才對,現在卻是筆挺的精神病院服。 她快速的低下頭,拎起自己的包:姑在這里不熟,你知道在哪排隊嗎? 知道。沈凡說。 那過去吧。沈紅再抬頭的時候已經整理好自己的表情。 出病房門,守在門口的男人湊了過來,沖著沈凡伸出手。 這要沈凡交出手機。 沈建毅跟沈紅應該是通過氣兒了,她也不怎么意外。沈凡也老老實實地把手機交了上去,兩個人又搜身似的,按了按他的衣兜才放行。 醫院走廊里很空曠,行走的人像一個個無所依靠的游魂,飄來蕩去的。 診療室在拐角的盡頭,門口排了幾個人,沈紅站在旁邊陪著沈凡站在最末,前面排隊的,有的還是推著輪椅來的。 姑,你得到樓下打飯。沈凡突然開口說。 沈紅頓了下說:好,我 現在就得去了,我醒來得喝粥,沈凡說,那邊是定時的,也需要排隊。 那沈紅有些猶豫。 我在這里,還要一段時間才進去,沈凡平淡地說,不用擔心。 那好,沈紅擔憂地看了他一眼,我快去快回。 沈紅下到樓下,問了問人,就找到了打飯的地方,發放的早飯是粥和雞蛋,前面沒幾個排隊的,幾分鐘就到她了,她拿好端回病房,門口的男人看到她有點納悶,出來的時候攔了她一下,問:輪到那孩子治療了? 還沒,在排隊。沈紅說,話一出,對方的眉毛一皺,沈紅才感覺到了不好。 三個人朝著診療室快步走去,一拐彎,外面排著的還是那幾個人。 但沈凡不見了。 C大。沈凡在路邊招了半天手,終于有了個出租車肯為他停下,他上車報了地方。 那大學啊?司機透過后視鏡打量著他。 嗯。沈凡說。 打到那兒得20吧。司機打了下表,但沒啟動車子。 沈凡明白了司機的意思,從褲腰那摸出來一張揉皺了的一百塊錢。 這錢是他從他姑包里偷的,藏在褲腰里也沒被看著他的人發現。 雖然掏出來的地方是有點不怎么好,動作也不雅,但他保持若無其事的表情,拍平了從后面遞了過去:到地再找我錢。 司機拿過來錢,看了眼,跟著啟動了車子。 還是外面的空氣新鮮。 沈凡深深吸了一口,司機給他停在了C大旁邊的廣場地,從車上下來沒多久就吸引了大批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