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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創傷后的躁狂,在某個方面來看,是一種出于求生本能的自救。 他知道他至少不會因為自己瘋了而死掉 然而周圍所有人都在拼了命提醒,那些越是關懷與憐憫,越是更割他的心。 程澈聽完沒有說話,親了親沈凡的頭發,出了一口長長的呼氣。 他拉著沈凡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給我揉揉吧。 怎么了?沈凡聲音悶在他的胸口問。 有點不舒服。程澈按著他的手揉了兩下。 我給你說難受了?沈凡問。 嗯。程澈撅了撅嘴。 沈凡突然笑了:有你這樣的嗎?聽完別人的事兒,讓別人來安慰你。 嗯。程澈有點像撒嬌的吭嘰,自己細一想,也跟著笑了,確實不帶他這樣的。 沈凡閉上眼睛,撤出手去抱著他。 抱得很牢。 從來沒跟他人這么擁抱過,抱了才感覺真的挺不錯的,前所未有的踏實感。 而且跟程澈在一起,沈凡也會感覺很輕松,即便程澈是個重憂慮的人,一直以莽夫角色出場,卻不會讓對方感到負債似的心累,他能把這一切擔下來,藏起來,就好像這世界多了一個可以依靠信賴的自己。 可以緊緊相依。 兩個人在車里就這么擠了一夜,第二天起早,開車回去的,程澈還有點困,瞇著眼想幫沈凡盯路,但每次瞟到沈凡的表情時,都感覺好像又凝重了一分。 明天早上上課嗎?沈凡突然開口問。 上唄,程澈說,你那些能批完? 能。沈凡點頭。 那明天,我程澈不知道去沈凡那會不會打擾到什么。 沒事兒,來我這兒也行,他應該上班,沈凡想了下,又補了一句,去你那也可以。 到我這吧。程澈說。 沈凡點了點頭。 兩個人到校門口分別了,沈凡拐個彎回到家,總停車的那地方被一面包車占了,他挨著停到了旁邊。 開門的時候就感覺屋里好像有人似的,等打開了看,就見屋子里站了好幾個壯漢,一看見他,就朝著他走過來。 沈凡預感不好,掉頭往樓下跑,就聽身后一聲「抓他」,緊跟著一串腳步聲在他腦瓜頂上乍響。 沒等跑下樓,沈凡在樓梯里就被人按住了,沈建毅從樓上慢慢下來,看了他一眼說:手機搜出來給我,把人送車里。 他被塞進了樓下那個眼生的面包車里,沒怎么掙扎,就感覺挺好笑的,昨天他塞他爸進車,第二天就反了過來。 坐他前后左右的都是緊盯著他,目光有的還挺困惑的,沈建毅坐在副駕駛抽煙,始終沒有回頭。 你想給我送精神病院?沈凡冷靜地問。 旁邊幾個壯漢眼神更警惕了,就好像擔心沈凡指不定什么時候就爆炸了似的。 帶你治療,沈建毅瞇著眼,吞吐煙霧,不然全家人都得被你弄死。 沈凡嘴角帶著嘲弄。 爭論的無意義就在這里,你痛恨至極,他在虛假悔過。 弄死? 沈凡猛地起身,從后面去掐沈建毅的脖子。 車里的人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沈建毅扣著他的手,發不出來聲兒,狠狠地往前踹了一腳。 幾個壯漢上手才把沈凡按了下來。 給他捆上!沈建毅漲紅著臉,車快點開! 車急速地開向了精神衛生中心。 第三通電話。 還是沒人接,程澈像熱鍋上的螞蟻已經在寢室里轉了十來圈了。 距離上課已經過去二十分鐘了,程澈希望沈凡是睡過了,但他還是很不安。 他想去找沈凡,又怕跟沈凡走差了,就留著寢室門,還寫了張紙條。 寫字條的時候手都在抖。 怎么這么害怕? 程澈競走似的快速到了沈凡家,看了一眼樓下的車心里稍微踏實些,人至少沒開車去遠的地方,他上樓之后開始敲門,敲了好久,他覺得給鄰居都要砸醒了,還是沒人給他開門。 手敲得發疼。 程澈呼吸急促。 徹底慌了。 他一點不敢往下猜,站在沈凡家門口懵了十分鐘才鎮定下來,給沈紅打去了電話。 紅姨,那個沈凡說給我上課,但他沒來,手機沒人接,程澈說,昨天他挺好的,是不是昨天叔叔在家啊,是不是 程澈沒有說完,但沈紅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給沈凡他爸打點個電話,沈紅說,不耽誤你的事兒,你先忙吧,課讓他下次給你補上。 還忙個啥了啊。 程澈覺得自己什么都干不了,只能坐在沈凡家門口等著消息嗎,一邊擔心一邊罵沈凡傻啵一不接電話。 過了半小時,沈紅給程澈回過電話來。 他爸帶著他去治療了一下,沈紅說,沒什么事兒。 治療了?程澈問,他他怎么樣? 可能會做一些物理治療,沈紅說,他那邊結束應該會跟你聯系的,謝謝你啊,小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