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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少珩緩緩講述著過去的事,將陳濯帶到了他人生中最灰暗的那一日。 那天是陸少珩的七歲生日,陸和平為了給兒子慶生,在游艇上辦了一個小型的生日派對。當晚所有人都喝了很多酒,小小的陸少珩從船艙里出來找母親,正好看見她在甲板上與他人發生了爭執。 先把我松開。陳濯用力掙了一把手腕上的手銬,沒能掙開。 就是在這里,在這艘船上,我親眼看著她被陸和平推下海,活活溺死。陸少珩雙手按著陳濯的肩膀,似乎正透過那條布條,看著他的眼睛:當時我就在不遠處,而我卻看著她一點一點沉到海底,什么都沒有做。 當時和他一起目擊這一幕的還有凌樂遙,凌樂遙被嚇呆了,只顧著將七歲的陸少珩按在門后,牢牢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讓他發出一點點聲音。 之后凌樂遙也死了,凌樂遙的死和她目擊了這件事不無關聯,至少是導火索之一。 我mama死后,聚星易主,安然進門,一切都是這么合理又自然。陸少珩嘲諷地笑道:俗話得好,人生三大喜事,升官發財死原配。把人利用完了就踢開,這點上,我和我爸還挺像的。 別說了,陸少珩。陸少珩輕描淡寫的每個字,都把陳濯的心攪得血rou模糊,一開口就能吐出一塊帶血的碎rou。 他猜到陸少珩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給母親報仇,也曾試著揣測過施晴的死因,只是沒想到真相會如此殘酷。 一個七歲的男孩,親眼看到父親把自己的母親推進海里,往后他該怎么過好每一天的人生,該以什么樣的心情面對那個殺人兇手,又該怎么面對目擊了這一切的自己。 后來我常在想,我應該在那天就和她一起死去,而不是活到現在。陸少珩給出了答案:我和陸和平都是殺死她的兇手,我倆都不配活著。 陸少珩! 陳濯用盡全身力氣,再度用力掙了一把手上的手銬,沒想到這手銬是對樣子貨,居然真的被他順利掙脫了出來。 他的手腕上也已經是鮮血淋漓,陳濯抬手摘掉眼睛上的布條,用力拽過陸少珩的頭發往后扯,讓他看向自己,避無可避。 陸少珩吃痛,眸光卻越發興奮,他垂眸睨著陳濯,眼里滿是不知死活的挑釁。 陳濯的眼神兇得像要把他拆吃入腹,嘴角壓得很平,臉上毫無血色,像海面上蒼白的月光。 但你知道有的時候,我會怎么想么?陸少珩知道陳濯生氣了,但他就喜歡惹他生氣,偶爾我也會慶幸,慶幸她已經死了,再也不能折磨我了。 自從陸少珩有記憶開始,施晴就已經在陸和平長期的精神虐待下,出現嚴重的精神問題。她無力反抗陸和平的暴力,就把年幼的陸少珩當作自己宣泄情緒的工具。 平日里陸和平是怎么對待她的,她就用同樣的手段,報復陸少珩。 我這樣的人是不是很可怕?陸少珩笑著問,聲音很輕。 陳濯沒有回答他,而是就著這么一個姿勢,一瞬不瞬地盯著陸少珩看了好一會兒,而后松開手,往前探了探身體,輕輕地吻住了他。 被陳濯親吻的時候,陸少珩像被燙傷了一般,本能地向后退縮,但這次他沒能躲開,馬上就被陳濯拖了回來。 他看著陳濯,微微睜大眼睛,睫毛被水汽壓得低低垂著,似是受到了驚訝,又好像有些迷茫。 趁著他愣神的功夫,陳濯就著原本的姿勢,翻身將他按在床上。 主動權瞬間回到了陳濯的手里,他和陸少珩在床上的激進完全不同,從頭到尾都非常溫柔。他想伸手觸碰陸少珩濕涼的臉,可惜指尖血跡未干,于是只得極致纏綿親吻他,像是對待一件最珍貴的寶貝。 那個時候你還那么小,能夠自保,已經非常不起了。陳濯抿了抿陸少珩顫抖的唇珠,溫聲說:還有,你一點都不可怕。 陸少珩眨了眨眼睛,睫毛上的水珠滴落眼眶,順著眼尾滑下,隱沒進了他的黑發里。 怎么瘦了。陳濯溫柔地親了親他被汗水洇濕的頭發,又問:最近不開心?還是又有人惹你不高興了? 陳濯的語氣一如往常,仿佛他們之間從來沒有發生過什么不愉快。 陸少珩終于回過神來,伸手環住了陳濯的脖子,半真半假地嘆謂:陳濯,你再這樣,我就要舍不得你了。 那就別走了。直覺告訴陳濯,今晚不能讓陸少珩離開,留在我身邊。 真的嗎?陸少珩對陳濯的話始終不以為意,像是隨口一問:為什么呢? 陳濯撥開他額間垂落的濕發,看著他的眼睛:因為我一直喜歡你。 他敏銳地察覺到懷里的身體,因為這句話在瞬間變得僵直。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當初是我太瞻前顧后,才會發生丁嶙那件事,讓我們越走越遠。陳濯繼續說:我現在只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都沒關系,我不會勉強你。 他有一下沒一下地在陸少珩的臉上輕啄著,安撫一只受了重傷的小獸:留下來,還想做什么事,我像過去一樣繼續陪你去做,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