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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月來積攢下來的所有情緒,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他一把剝下陸少珩剛穿上浴袍,粗暴綁住他的雙手,猛地將他推上床,自己緊隨其后,欺身壓了上去。 嘩啦一聲響,床頭的臺燈被撞倒,價格不菲的水晶燈罩碎了一地,在天花板上反射出色彩斑斕的光斑。 你打算怎么代替凌助理?房間里的光線突然黯淡了下來,陳濯傾身逼近陸少珩,目光如一雙煽情的大手,在他雪白的胸口上揉搓游移。 陸少珩身上那件唯一的浴袍被剝到了手肘,他大敞著前襟,仰身望著天花板上那片五顏六色的光團,無所謂地說道:隨你高興。 陳濯含義不明地笑了一聲,打開了他的手機,下一秒,陸少珩聽見自己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 你和陳濯好歹相處了這么多年,你對他難道沒有一點感情,也不在乎他的感受 這是很久之前,他和安然之間發生的一段對話,那時他剛剛當上聚星的代理總裁不久,安然來公司看他。 陸少珩臉上的笑容搖搖欲墜。 我為什么會對他有感情,我已經看到了我母親的結局,你覺得我還會一腳踏進去嗎 安然的U盤里是這么一段錄音,錄音里的對話還在繼續,陳濯看著眼前這張英俊張揚的臉,目光如水般柔情:聚星洗錢事發,是你一手策劃的。 這不是疑問句,而是一句陳述句,陳濯早就知道。 對。陸少珩嘆了口氣,大方承認了。 你利用我,一步一步得到聚星的掌控權,先是代理陸和平的職務,之后正式擔任總裁。陳濯繼續往下說,語氣冷淡地像是在談論別人的事:等到你真正進入了公司核心之后,就開始利用自己的職務,著手收集公司高層的犯罪證據,就是為了把他們一網打盡,全部送進監獄。 你從來就不想得到聚星。陳濯逼近陸少珩:你只是想毀了它,毀了它背后的人。 你說得沒錯,就是這樣。這些事明明都是出自他手,是他日復一日,一步一步地籌謀,才有了今天這樣的結果。 但從陳濯的口中復述出來,卻讓陸少珩覺得莫名地興奮,連指尖都開始微微顫抖。 大概是因為這些年來,他總是一個人在獨自謀劃這些事,第一次能夠光明正大地,和別人分享勝利的喜悅。 察覺到了他的顫栗,陳濯溫熱的手掌貼上陸少珩皮膚,碾著他的胸口,一路逶迤地來到腰側。 在觸碰到核心關鍵前,打了個圈,堪堪停了下來。 在他的輕觸下,陸少珩顫得更厲害了,連帶著眸光都變得妖異,眼底滿是渴求。 錄音里的這些話,是你親口說的。陳濯看著陸少珩,輕聲問:從你找上我的那天起,就開始了整個計劃。 這是一場溫柔的刑訊逼供。 你想和他說什么,盡管去好了,我也很期待他的反應,看看他是否會如你所愿 錄音還沒播放完畢,安然的聲音通過拾音器轉化為電信號,變得格外尖刻。在場的兩個人都知道接下來這段對話會往哪個方向進行,因為在來這里之前,陳濯已經把錄音復習了無數遍。 陸少珩被迫看向陳濯,視線相交的那一刻,他有一種奇怪的想法,他覺得如果他此刻否認這一切,陳濯一定愿意相信。 是我親口說的。但陸少珩沒有,他直直望向陳濯眼底,沒有絲毫逃避。 可是最悲哀的是什么你知道嗎?陳濯回望著陸少珩,笑了:最悲哀的是,我早就知道你想做什么,也甘心被你利用,這么多年來,我一步一步幫你得到你想要的。 他俯下身,將臉埋進陸少珩的肩窩,像是擁抱一個最溫柔的情人:我以為讓你心愿得償,你就能不再畫地為牢,徹底走出來,開始新的生活,不要一條路走到黑。 一條路走到黑?陸少珩的眸光如寒潮過境一般,徹底冷卻下來,眼里的情欲一卷而空,陳濯,你這是在勸人大度。 陳濯的這句話,一下子劈開了陸少珩外在的花團錦簇,露出了內里尖銳的底色。 我不勸你原諒任何人。陳濯說: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放過自己,不要再困守在過去。 你還是這么高高在上。陸少珩扭頭看向窗外的夜空,黑夜有如他夢境中那攤揮之不去的黑水,侵染了他眼中的最后一點溫情:你沒有經歷我的一切,甚至不知道發生過什么,又憑什么這么說呢。 對,是我錯了。陳濯并不否認這一切,他知道自己輸了:是我一廂情愿,自以為是。 陳濯再也無法掩飾他的疲憊,在陸少珩被拘留的這一個月里,盡管知道這一切都在那個人的計劃之內,他依舊放下所有工作,四處疏通奔走,沒有睡過一晚好覺,只怕他在里面吃了什么苦,受了什么委屈,又或者是計劃出現了什么紕漏,受到牽連。 總算等到陸少珩被無罪釋放了,也沒有人通知他這個消息,他和媒體擠在一起,在拘留所大門外等了一夜。 在車里聽完安然的那段錄音之后,陳濯的心里其實很平靜,沒有傷心,也沒有憤怒。陸少珩會和安然這么說他并不意外,他向來是一個不肯示弱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