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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所有人都離開后,陸少珩重新回到病床前坐下。 外界的傳聞都是真的,由于大面積的腦梗塞,今天早上醫生已經正式宣布,陸和平康復的希望渺茫,現在他全身癱瘓,只有一雙眼睛偶爾能夠睜開,意識也尚未完全恢復,大部分的時間還是在昏迷中度過。 回想起早上醫生告訴他這個噩耗時的場景,陸少珩的心里有種微妙的感覺,喉嚨也開始有些發癢,他將手抵在唇邊,輕輕咳嗽了一聲,隨后從外套口袋里翻出了煙盒和打火機。 他將煙含進嘴里,正準備點火,又意識到自己現在在醫院里,于是他站起身,帶著煙走了出去。 守在醫院的這些天里,他已經摸清楚了這周邊的環境,知道沿著消防通道一直往上走,就能到醫院的天臺。 只是陸少珩怎么也沒想到,他剛推開病房的大門,迎面就對上了陳濯。 陳濯這段時間都在日本取景,大概是聽說陸總病倒的消息特地趕回來,看上去風塵仆仆的。 他也沒料到一進門就碰上陸少珩,腳下的步伐略微頓了頓,目光隨即落在他唇間那根沒點燃的煙上。 跟在陳濯身后的是蔣小博,他察覺到二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大對勁,連忙搶先一步上前來打了聲招呼。 陸總,你還好嗎?蔣小博一臉擔憂地問。 我挺好的。陸少珩看向蔣小博,嘴里叼著煙,含含糊糊地問:剛回來? 蔣小博點了點頭。 陸少珩將煙拿下來捏在手里,聲音總算清晰了起來:先進去吧,我出去抽根煙。 未等蔣小博回話,陳濯就像沒看見陸少珩這個人似的,徑直走進病房,連一聲問候關心都沒有。 蔣小博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他拍了拍陸少珩的肩膀,好心安慰道:陸總會好起來的,你不要太擔心了。 陸少珩點了點走,比了個去去就回的手勢,獨自出了病房。 住院部共有十五層,樓頂的風像小刀,劃在皮膚上道道生疼,陸少珩像是感覺不到冷似的站在風口,燃起指間的煙,瞇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緩緩吐了出來。 今晚陸少珩的煙癮格外大,他獨自面對著遠方璀璨的城市燈火,一連抽了好幾根煙。 但那煙霧無形無影,也沒有重量,陸少珩空蕩的心被這虛無的煙霧填滿,越飛越遠,越飄越高,再找不到落下的地方。 陸少珩回來的時候,房間里傳來低沉的交談聲,看來陳濯還沒有走。想必是他請來了值班醫生,這會兒正在了解情況。 陸少珩帶著滿身的煙味,很有自知之明地沒有進去礙別人的眼。他轉身來到沙發上躺下,睜著被風吹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 剛才他沒有騙安姨,這些天以來他確實每晚都失眠。一閉上眼睛,暗黑的潮水就朝他涌來,讓他無法呼吸。 等到他好不容易適應這種刺骨的寒,這些黑水便化成濃霧,將他細細密密地包裹起來,把他的外在與內心,割裂成完全不同的兩個碎片。 陸和平倒下后,聚星影視就沒了主心骨,如今所有人都將目光聚焦在了陸少珩的身上。 隔著一道房門,陳濯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飄進他的耳朵。陸少珩聽著房間里那道略顯低沉的男聲,覺得那片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的潮水正慢慢向后退去。 很快,他意識逐漸變得昏沉,視線也開始模糊。最后在不知不覺間,輕輕閉上了那雙熬得血紅的眼睛,睡了過去。 陸少珩這一覺睡得很沉,也沒有再做什么亂七八糟的夢,但也許是過了半個小時,又也許不過才十分鐘,總之沒有多久,他就被一陣顛簸吵醒。 陸少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廣告海報上那位身材姣好的女明星。 這位女明星陸少珩有印象,曾經和陳濯傳出緋聞。雖然陳濯的公司發布了辟謠聲明,但以陸少珩對陳濯的了解,這件事八成是真的。 陸少珩腦袋里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剛起,另一位緋聞主角的聲音隨即響起:醒了就下來。 陳濯的聲音讓陸少珩一下子清醒了不少,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被陳濯背在背上。 此時他腦袋發昏四肢無力,為了防止陳濯真的一把將他扔在地上,陸少珩連忙手腳并用,扒緊了陳濯的身體。 這是哪里?他總算不再研究海報上的漂亮姑娘了,而是抬起頭來,打量了一圈周圍的環境。 看這樣子,應該是在電梯里。 陳濯言簡意賅:快到家了。 陳濯說完這句話后,就不再開口,他沒有解釋為什么把陸少珩從醫院里帶出來,也沒有真的要把陸少珩扔下來的意思。 不久前的不歡而散還歷歷在目,陸少珩和他也沒什么話好說,索性雙眼一閉,假裝睡著。 只是裝著裝著,睡意居然真的卷土重來,他的臉頰貼在陳濯的頸間,鼻腔里縈繞著熟悉氣息,陸少珩那好不容易才清醒一點的腦袋再次變得昏沉。 叮一聲響,電梯來到三十二層,電梯門緩緩打開,電梯間的感應燈亮了起來。 陸少珩認出來了,這里是他和陳濯的家。 門外站的是準備下樓的鄰居,在陸少珩的映像里好像是位大學老師。陸少珩從小無法無天慣了,唯獨對老師還保持著幾分敬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