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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步青走到便利店前,看見站在屋檐下等著她的季婉。 “怎么臉上都淋到雨了,”季婉驚訝地看著她,從大衣口袋里拿出紙巾,“擦一下,別凍感冒了?!?/br> 孟步青沒接,抬手背蹭了下臉上的水珠,“哪兒那么容易感冒?!?/br> 她也懶得多解釋,只說:“快回去吧,湯還在燉著火沒關?!?/br> 季婉拆開紙巾,大致地幫她把臉上和衣服領口的水珠擦干,“麻煩你了,還來接,以后你自己先吃飯?!?/br> “那你怎么辦?” “叫個外賣?!?/br> 在廚房忙活半天的孟步青不高興了:“哦?!?/br> 季婉忽然笑了一下:“叫個外賣送把傘給我。然后回家,吃你做的飯?!?/br> 孟步青輕哼,眉開眼笑地撐起傘說:“行,不好吃你也得吃啊?!?/br> 她只有一把傘。 自然地去挽住季婉的手。 忽然覺得,這氣氛真像親人似的…… 孟步青心里輕蕩了下,旋即不動聲色地順了下風吹亂的濕發,假裝無所謂。不去想自己為什么高興。 一把不大不小的傘,正好夠兩個人挨著避雨。 走在雨里。 周圍夜色愈濃,路邊車燈射出的光束照亮一段細細的雨,能清晰看見雨絲忙碌。道路旁的黑色路燈投著白光,映著水洼。 孟步青發現,季婉走路的時候,比起說話更愿意留意周圍的環境。 她好奇問:“你在看什么?” “沒什么,”季婉簡單地指了下,“只是那個路燈,映著旁邊的一灘水,是不是有點像一輪水淋淋的月亮?挺好看的?!?/br> 路燈照耀下,水洼亮著光的倒影。孟步青也覺得很漂亮。 “嗯,很好看?!?/br> 很快走進小區,道路變窄,車子從后面緩慢行駛過。 “下午沒來得及說,”孟步青輕摟了下她的腰,讓她往里走點,突然想起來,順勢說了句,“博古通今的女人超厲害。季老師~你超有魅力的~” 尾音上揚,故意拖長的咬字軟得像棉花糖。 說完,眉眼彎彎地盯著她。 季婉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偏開目光,竟難得不知道該說什么。頓了頓,才說:“也沒什么厲害的?!?/br> — 回到家,季婉跟孟步青一起把飯菜端上桌,“那么豐盛呢?!?/br> “當然?!?/br> 孟步青坐下,順口問:“你是剛下班嗎?” “嗯?!?/br> “什么工作呀?!?/br> “銷售?!?/br> “喔,”孟步青點點頭,“那你幾幾年???” 季婉突然笑了一下,停住筷子,抬眼望著她,“查戶口?” “你也可以問我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泵喜角嗬蠈嵃徒坏卣f,“這叫交換信息,拉近距離?!?/br> 季婉問:“你不想出國,畢業之后什么打算?” “……” 一上來就問那么高難度的。 誰能跟你拉近距離! 孟步青垂眼吃飯,快速用食物堵住自己的嘴巴。 等待著下一個話題。 她知道,季婉只是跟自己暫住,因為答應了舅舅他們等兩年后再分財產。舅舅總希望她畢業后申請那邊的學校,畢業后一起移民。 房子本來也是要處理掉的。 孟步青的mama,在丈夫破產后以最快的速度離了婚,帶著名下還算豐厚的財產去國外,又以極快的速度完成再婚。 她二婚嫁給了一個當法官的白人老頭,繼續當家庭主婦。 舅舅在國外讀法學碩士,畢業后搭著這層關系和常青藤畢業的名校文憑,在律師圈混得越來越有名氣。 他們算是標準的精英階級。 孟步青對此毫無興趣。 她不想出國。 舅舅那邊對她寄予的希望,只能先拖著。至于以后該怎么辦,走一步看一步。 不要有煩惱,人啊,指不定明天就死掉了。 她是這么想的。 當然,這份半吊子的思考不能對任何大人說。他們會把她批成毫不負責、思想極端幼稚的小孩,否認她的所有,再強加給她一些主流的觀點叫她積極面對人生。 孟步青聽膩了。 “所以那你是打算……”季婉似乎也想進行嘮叨,但她咬了一口糖醋排骨,后半句話頓了頓,變成了,“糖醋排骨燒得也太正宗了!” “哈!”孟步青聞言得意地彎唇,“是不是五星大廚水準,能去米其林餐廳兼職,秒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同齡人?!?/br> “……” “你怎么不再多評價幾句了?” “好吃,”正當孟步青以為她要說點好話客套時,季婉正經地說,“不過糖醋排骨怎么燒都好吃?!?/br> 孟步青點點頭:“行,下次炭烤試試。一把大火,幾個焦黑排骨,再倒出來灑點糖醋攪拌均勻?!?/br> “……我相信你只是形容得可怕,真正燒出來還是美味的?!?/br> “不知道呢?!?/br> 季婉頓了頓,認真地說:“早上我的話說錯了。松江大學的考試比一般學校的難度高很多,你每門都及格了,至少也是努力過,那無論成績怎么樣都是值得表揚的?!?/br> 孟步青張了張嘴,抬手合起自己驚掉的下巴,“怎么突然這么說?” “因為你說不去考的那門考試,后來又問我要答案,被拒絕了也沒放棄,還一直問一直問,說明也挺有想法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