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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看不進去書,按著太陽xue放松緊繃的大腦。 坐到中午十二點時,葛畫忘記吃午飯,放學后在廚房忙活的紫薇打來電話,說家里來了客人,眼睛都往她身上瞟,還有個女人說,“這姑娘做家務挺上手的?!?/br> “姐,我媽不會……也想像對大姐那樣,拿我換彩禮吧?我害怕?!弊限边叢翜I邊炒著菜。父親葛天寶還在醫院,母親等著給他送飯,家里還有個成天躲在房間對著電腦的爾康要吃飯。 說給爾康買了電腦拉了網線,他就不會成天往外跑。爾康說,高配電腦要一萬塊。父母猶豫了會,真一分不少地給了他。 買完電腦葛天寶就忽然出了事,水腫發燒還嘔吐了兩天,吳芳才下決心送他去了醫院。 父親在醫院檢查,兒子在家玩游戲玩得天昏地暗,母親說兒子的婚房不能動,逼著“開始有出息的女兒”想辦法。 現在,把主意打到了紫薇身上,因為這幾年結婚“行情”和房價一樣見漲,彩禮已經被“抬”到了二十萬。 哪怕葛畫到了遠遠的H市,家里總會有惡心事纏上她。 下午一點半時她依然沒胃口吃午飯。對于父親葛天寶,她的心情是復雜的。他們之間爆發過劇烈沖突,在此之前,葛畫將他視作一個理所應當的符號:那是和母親生養她、為了全家辛苦打拼的男人。在此之后,葛畫覺得那是個對她沒有什么感情的生物學父親。如果說葛畫哪里長得像他,她恨不得把那里割掉。 葛畫不愿意被說成像父親或者母親。她就是她自己。 然而一條人命危在旦夕時,葛畫這才發覺自己對葛天寶還有感情,她不希望父親病死。 也許因為天然的血緣關系,也許因為十幾年來父母的孝道報恩論的洗腦殘余,也許她心里還抱著一絲絲希望:父母可能對她像對爾康那樣愛護。 下午考專業課時,葛畫才集中起注意力,做題到一半明顯感到肚子餓得不行,有些頭暈的她捂著胃部先趴會兒。旁邊的周琪留意到她,小聲問“你怎么了?” 葛畫的口型是,“我餓了?!?/br> 周琪馬上舉手問監考老師,自己能不能將隨身帶的巧克力給同學?老師同意了。 葛畫拆開這塊黑巧克力后猶豫了下,但慢慢品出了香味后,她就邊舉著巧克力邊流暢地做題。數學分析這門課她半學期就自學完了,里頭不少題型她都很熟悉。 四點交卷后她已經吃完,然后謝周琪,“謝謝你,可算幫我大忙了?!?/br> 之后葛畫去超市買了十塊黑巧克力。慢慢踱步到人工湖旁坐下,盯著緩慢的流水一塊一塊地塞到嘴里。她咀嚼的動作越來越麻木。 小時候家里不僅僅是漢堡,巧克力、可樂、溜溜球……任何需要花費金錢的食物或者玩具她都沒碰過。 孩童對周圍事物很多的天然興趣都被父母一句“家里窮”錘下去,直到它們不再冒頭,老老實實地躺在潛意識中。 葛畫沒吃過這么好吃的巧克力,她的味蕾沒經歷過豐富的旅行。不過八塊錢的單價,葛畫從沒想過買一塊來嘗嘗。松寒說,錢得先花給自己,葛畫這才懂了點。 欲望和和報復性反彈似的,將控制體重、增肌這種事丟到一邊,她從四點多坐到了天黑,吃到第六塊時她又渴又膩。 松寒的電話打來時因為靜音她沒接到。 等回神看手機時,三條文字消息震斷了嘴里的巧克力: 葛畫,我媽來咱們這里了,說要看看我們生活情況。我外婆也來了。我媽賣了咱們。 你別怕,我外婆很講道理的。 這是出柜出到了姥姥家??筛甬嫴⒉慌?,她怕的是不講道理的吳芳。第四條是紫薇的:姐,媽今天一直勸我嫁人,原來中午上家里的是來相親的。我怕。 葛畫手嚇得冰涼,她哆嗦著又撥了塊巧克力全塞嘴里,嚼完咽下后給紫薇回復:別怕,姐明天就回家。 再告訴松寒:我這就回。 輕重緩急理清楚了,葛畫撒開長腿就往家跑去。 第63章 哪怕到了五十歲,陸夢非也依然是陸婉然的女兒。 半個月前,陸夢非第三次上門給老母老父送上被孔維統騙去的三十萬,這次待遇好了不少,即便沒有松寒相陪,陸夢非能留下吃頓午飯。但是錢還沒收下。 面筋塞rou湯她幾個月沒吃到了,絲瓜炒毛豆竟然也準備了,另外一道干菜筍燒rou徹底讓陸夢非打開了味蕾,“媽還是您做的菜好吃。我好久沒吃豬rou了?!?/br> “為什么不吃,你不是沒三高嗎?”老父親褚正問。 “松寒不讓做,說她女朋友最好別吃豬rou,我就改做牛rou魚rou這些高蛋白送給她們。自己也跟著習慣了?!标憠舴前l現老父親推了推眼鏡,老母親放下湯勺看著她。 “什么?女朋友?”年過七十的大學教授抓起重點毫不含糊。 陸夢非含糊地解釋,松寒有個女性小朋友,是外地人,雖然才讀大學但也是籃球運動員。 按下葫蘆起來瓢,陸婉然接著刨根究底,松寒怎么認得外省的還比她小好幾歲的運動員? 這就要從松寒那次任性地支教說起。 陸夢非口里的女性小朋友成了多子女重男輕女家庭中那個家貧志堅,聰慧努力且最有出息的女兒。 “賣相老好了不說,一米八五,我家的空調都是她清洗的?!卑茨κ址ㄒ彩且涣?,還經常下廚給松寒做飯。松寒和葛畫住一起,外賣都很少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