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寒這看了眼外面客廳沙發上端坐著不敢動的葛畫，前腳扭著身體，后腳就已經擺正了走姿。給葛畫倒了杯檸檬茶，“手機卡辦了吧？”

    存完葛畫的新號碼，松寒盯著電視，葛畫盯著她。廚房里的陸夢非盯著鍋里“咕嚕咕?！钡臏?。電視機里的裝修廣告成了主角，三個人在主持人聒噪的介紹聲里各自內心聒噪著。

    葛畫心臟的劇烈跳動恢復到正常水平，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出現在松寒真正的生活中，她坐在她溫馨的家里。

    松寒的皮膚感受到了葛畫的視線，她就暴露在那之下，坐了會，聽到母親起鍋的聲音，“我去端菜?！?/br>
    葛畫跟著起來擺放桌椅和碗筷，再洗手坐下，三個人在吊燈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陸夢非說，“那……吃飯，小葛，別客氣，多吃點?！?/br>
    少女的碗里多了一整條對折的黃花魚。松寒看著母親，陸夢非再給她夾了個魚擺擺，“喏，你也有?！?/br>
    比賽似的咀嚼聲一聲比一聲輕微，三個人能聽到各自細微的咀嚼聲。陸夢非笑瞇瞇地看著葛畫，“家里父母放心你來H市嗎？”

    “放心的。我因為比賽來過一次，這幾天也在慢慢習慣中?！备甬嫵贼~不太擅長，非常小心地用筷子撥著魚刺。

    再經過一陣靜默，“你大學選的什么專業？”陸夢非問。

    “體育單招生其實只有一個貿易類的專業可選，但我覺得自己不合適，就選了應用數學?！备甬嬤@件事還在理工大單招負責人那里引起過討論，后來決定讓她自主選擇?；@球隊的訓練和比賽屆時再盡量調節時間。

    “這個專業好嘛，以后讀研選擇面很寬?！标憠舴堑淖旖情_始放松，臉上的緊張也開始卸下。也就是這個微笑，讓松寒發覺原來母親對見葛畫也是不安的。

    “你和我們家松寒很熟的吧？”陸夢非又開始了松寒耳熟的拐彎抹角。

    小姑娘一五一十，“陸老師支教時教過我一學期英語。后來她回了H市，我們一直有聯系。她一直在教我很多東西，學習、體育專業道路、為人處世，她一直特別關心我?！备甬嬁粗珊?，覺得自己這個回答特別糟糕，她不能概括出完整的感激心情。

    “吃飯，吃飯，答題呢”松寒給母親夾菜，“媽，辛苦啦……”語氣里的撒嬌和懇求陸夢非懂。

    “現在你們小孩子，十七八歲談戀愛的很多吧？”可是陸夢非不會因為松寒的語氣打住，她見葛畫還在吃魚，眼神示意松寒給她夾菜。

    “嗯，我們高中就有不少?！备甬嬆睦镏肋@是坑，面對下一個問題“你也談過嗎？”時噎住了。

    “媽——”松寒一聲警告意味的喊聲，忽然嚇黑了頭頂的節能燈。飯桌再次歸于無聲，幾秒后，葛畫用手機電筒對著燈泡看了看，站起來擰下，“飛利浦E17，家里有備用嗎？”

    “沒有?！蹦概畟z異口同聲。

    “小區外有五金店，那里應該有。我很快就回來?！备甬嬍掌鹗謾C直接到玄關換鞋，快得松寒沒反應過來，“誒……你急什么？”

    葛畫笑，“陸老師，很快的，我認得路?！苯裉靵砬傲怂龥]白轉悠。

    半黑暗里的陸夢非低頭吃空心菜，見女兒站也不是，坐不也是的模樣，“不放心就追出去陪著唄?！?/br>
    “十八歲的人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彼珊乱~擺擺。

    陸夢非上下顎的動作越來越慢，喝了口湯后，她哼了聲，“你說像不像？”

    “像什么？”

    “你爸啊?！标憠舴强粗珊?，“吃掉一條魚，見你吃魚擺擺都不知道夾菜。也就換電燈泡積極……還不如你爸爸，嘴巴還不甜?！?/br>
    “媽，當年可是你領著孔維統進了門的。葛畫是你邀請的，又不是我說要帶進來的?！彼珊挠牡卣f。

    “你得了哦，你不就是舍不得她吃不好，一聽我邀請趕緊答應了嘛?！标憠舴窍胫莻€秀氣又高挑的少女，“真是個好孩子，可惜了，松寒啊，她的未來變數太多了?！?/br>
    松寒低頭，她隱在暗黑的墻角嘆口氣，“我知道呢?？墒菋?，我就是想對她好一點?！?/br>
    “你喜歡她什么??？”陸夢非伸出手摸了下松寒的臉，“可別學你媽，傻透了?！?/br>
    “我不知道……臉好，身材好？”松寒半開著玩笑。

    陸夢非抽手，“不要臉?！笨茨樋瓷聿?，母女倆算跌到一條溝里了。

    第51章

    不同于小九家常備牛排和西藍花，陸老師家飯桌上總擺著幾次六七道菜，濃油赤醬并清炒蒸煮。葛畫會做飯，知道每頓里要花的時間心思。所以每次都會做凈壇使者將飯菜掃光。讓陸夢非又驚又喜，“小葛啊，阿姨最怕剩下飯菜了。第二天再吃不新鮮，扔了又浪費?！蓖f完還會再將給晚飯打底的水果再給葛畫端來一盤子。

    每晚爆棚的熱量也讓葛畫擔心自己的體脂問題。她從手機上測試過從陸老師家到小九家，大約相隔十公里，打算先走五公里再跑五公里回去。不過在這之前，她會和松寒抱著籃球去附近大學的cao場練習一個多小時。以前是松寒教她基本動作，現在葛畫有時要教松寒一些動作竅門。松寒運球上籃時，葛畫會微微用力跳起，伸長胳膊作勢要蓋帽，但總會讓松寒繞過她的防守得手。

    練累了就在露天籃球場旁的草地上坐著休息，蟲子螞蟻爬過小腿也不怕。拍一下，撓撓癢，松寒和她有時聊聊大學生活，有時不說話。從北京的地下室，到葛村，再到H市，葛畫覺得時光走得太慢。但在松寒身邊時，又覺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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