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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被人一把按了下來,責令她不許多動。 “坐好了,別動,你這酒勁兒還沒過去,方才還頭暈得厲害呢,拿藥這點小事我還做得,你就在這兒安生等著吧!讓我照顧照顧你又能怎樣?!?/br> 作為醫者平時都是自己對病患千叮嚀萬囑咐,現下居然要被這位何大家小姐下命令。 這究竟是什么風水輪流轉,想來也很神奇,柳煙寒頷首無奈地笑了笑,便不再作聲。 解開褡褳,里面好多瓶瓶罐罐,可能都是柳煙寒平時行醫治病時候用到的家伙什,但偏偏上面連個字兒都沒有,何青青一時間有點蒙。 她在里面左右翻了翻,隨手抓起一瓶,揚手問道:“這個是嗎?” 依靠床榻之上的柳煙寒揉了揉酸痛的眼眶,醉眼朦朧地斜睨了一眼回答:“不對,這是金瘡藥?!?/br> “這個呢?”她又隨手抓了一瓶,揚手問。 “瀉下藥,也不對?!?/br> 一時間找不著,何青青有點氣餒,忍不住嘀嘀咕咕地抱怨:“你們醫者怎么這么多瓶瓶罐罐的,連個標簽都沒有,究竟哪個才是?” 聽了這有點情緒的小抱怨,柳煙寒差點沒笑出聲來。 她解釋說:“何小姐你現在的抱怨簡直和我以前一模一樣,這么多藥找起來好麻煩啊,連個標識都沒有,為這事兒我還被師父臭罵過一頓?!?/br> “是哦!”,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何青青手里繼續在褡褳里翻找。 “你師父還罵人的嗎?怎么這么兇?” “罵,怎么不罵……”,像是朋友間的夜里閑聊,柳煙寒侃侃而談起了從前在辛夷谷習醫的往事。 ”師父總說人命關天,醫者用藥出不得半分差錯,所以關于藥的藥理藥性,我們弟子都要牢牢地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無論何時何地絕對不能仰賴任何外物標注,因為標注會出錯,但是人不會,所以從那以后我隨身攜帶的丹藥是從來不做標識的?!?/br> “哇……”聽了這番講述,何青青甚是感慨。 “那這么說來,做你們辛夷谷的弟子真的是挺不容易的,修習醫術原來有這么多困難,柳姑娘你和我以前見過的女子都不一樣,怎么說呢!” 她在心里好生斟酌了一下措辭,方繼續說:“我覺得你和我們不一樣,你活得特別自由、特別有意思,既能治病救人,還能長本事,我是打心眼里佩服柳姑娘你這樣的人?!?/br> 說著,她又似乎若有所思一般,低下頭慎重想了想:“如果有朝一日,我身體真的痊愈了,我便不想同現在一般虛度光陰了,我也想換個活法,想和柳姑娘一樣天南海北地走一走,想去過一過與現在不一樣的日子?!?/br> 聽著她這般認真地暢想著未來的日子,柳煙寒淡淡地笑了,她回應:“只要你愿意,一定有機會的?!?/br> 何青青又從褡褳里撿起一只青瓷瓶子,打開塞子嗅了嗅,一股清新宜人的味道飄散出來。 揚起手問:“哎……是這瓶嗎?” “沒錯,就是它了?!?/br> 得了肯定,何青青這才起身回到床榻前,將藥瓶遞給柳煙寒。 她摸索著從里面倒出一粒丸藥,吞進口中,可惜那丸藥有點兒大,猛然咽下有點辛苦,丸藥的苦澀感逼得她直顰眉頭。 見狀,何青青甚有眼力勁兒的走到茶案前,將風爐上溫著的銚子提起,貼心的給倒了一杯熱水。 不過她以前在何府上過得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大小姐日子,這種端茶遞水的活兒做得不是很利索。 誰知手一抖,不小心將杯子里的水倒得有點滿,晃晃蕩蕩地端起來十分費勁。 她小心翼翼把水杯端到床榻前。 叮囑道:“柳姑娘,挺苦的吧,快喝口水潤潤嗓子!” 見她手里的水杯滿得都快要灑出來了,柳煙寒趕忙伸手接過來,順勢喝了一口,壓了壓唇舌間的苦澀。 如此緊顰的眉頭才算舒展開了,她抬指抹了抹嘴角的水漬,輕聲道了句:“謝謝?!?/br> 聽了這句感謝,何青青有些羞赧地笑了。 她擺了擺手說:“柳姑娘快別謝我了,今日你全是因為照顧我才喝出酒疹來的,我這么做也是應該的,而且平日在何府養病的時候你總是那么關照我,此刻我若再不為你做點什么,這心里實在是太過意不去了?!?/br> “其實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真的,今日來到杏崗鎮,若不是有何小姐相助,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去那地下黑賭坊尋馬郎中,就更別說是討藥方了,若論言謝,還得我謝你才是?!?/br> “嗨……咱倆就別在這兒謝來謝去的了……”,倆人之間的客套讓何青青有點不自在,她擺了擺手拒絕。 “其實說到底還是馬郎中這人太狡猾難纏,他仗著自己手里有治病的獨門藥方,咱倆有求于他,便有恃無恐地故意拖著不給,酒席上還一直給咱倆灌酒,真是可氣……” 說著說著,何青青就氣不打一處來,她憤憤地攥了攥拳頭,想著柳煙寒替自己擋酒喝得出了一身酒疹子,就心下難過。 若是馬郎中在眼前,她恨不得能狠狠罵上這老男人一頓。 有恩必報,有仇必結,絕不混沌不清,絕不拖泥帶水,這是何家人處事原則。 當下何青青心里就打定了個主意,下來找機會一定要懲治懲治馬郎中這個老男人,誰讓他平白無故刁難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