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殿春 第58節
趙究道:“同朕一個營帳就是?!?/br> 康業忙應:“是?!?/br> 趙究抬手虛握向半空,忽然毫無預兆地開口:“康業,你說若一個女子心無眷戀,要如何她才能……把人掌控在自己手中?” 掌控人心之事本該是他最擅長的,但對著沈觀魚,那些血腥算計都拿不出手,才茫然求問于別人。 康業也有些驚訝,陛下何故問這個,難道是沈娘子不愿意……這真沒道理,陛下龍章鳳姿,對沈娘子又是無人可及的寵愛,沈娘子怎么會不動心呢? 但他沒敢過多揣測二人的事,眼珠子轉了轉,答道:“回陛下,那便讓這女子心有掛念就是了?!?/br> “如何讓她有掛念?” “同她有個孩子,或是有許多的孩子,做了一家人,有了血脈聯系,總是分割不開的?!笨禈I說道。 要個孩子……他做不成的事一個孩子就可以了?趙究握緊了手,那她掛念的是孩子還是他? 他有些不樂意:“孩子當真能行嗎?” “這世間女子有了自己孩子都會心軟,若孩子的爹爹也寵愛她生的孩子,定是一顆心都歸服了?!?/br> 罷了,總歸比如今根本不在乎他要好,再說他確實需要一位嫡子,來堵著前朝催他大選的煩人折子。 趙究沉聲吩咐道:“明日讓院正過去給她把脈,開些坐胎的方子?!?/br> 康業點頭:“好嘞!陛下?!?/br> 見康業帶著院正過來的時候,沈觀魚茫然地被把了脈、問了話,之后一碗算不上好氣味的藥就端到了她面前。 “這是什么?” 趙究說得明白:“是坐胎藥?!?/br> 沈觀魚啞然,趙究當真要她生個孩子? 趙究只是揚眉看著她,罷了,沈觀魚端起碗,當著他的面將藥全都喝了下去,嘴里瞬間都是苦味。 扭臉看向趙究身旁案幾,果然有一碟蜜棗,他拈起一顆蜜棗……放進自己嘴里,對著苦瓜臉的沈觀魚含笑張開雙臂,讓她過來…… 秋風終于將山野吹得半黃半綠,連綿的居翮山是歷年皇家秋獵的獵場。 此刻長長的隊伍如綿延的帶子在山林下前行,前不見頭后不見尾,前后重甲的兵圍護著中間明黃的華蓋,氣勢恢宏。 再好的馬車在山路里行走,都稱不上舒服,何況沈觀魚天沒亮就起了,又喝了苦藥這一路顛簸過來,小臉焉耷耷的,抱著她的身子都跟面條似的往下出溜,讓趙究哭笑不得。 “不是吃了蜜棗嗎?怎么還是這么難受?”趙究把人摟在臂彎里。 沈觀魚鼓著腮轉眼看向別處,她只是有些心神不寧,隊伍后邊就是官員和家眷,若是被人漏看了一兩眼,就什么都藏不住了。 她說道:“這不是在宮里,人多眼雜,若是被人看見……” 趙究這幾日又細看了沈觀魚從前的事,連她小時候念什么書啟蒙的都知道了,當即對癥下藥,柔聲勸她: “沈伯父一生的清名有受他恩惠的百姓記著,蘇州不是還立著他的生祠嗎,你壞不了他的功績,況且伯母也只會盼你過得好,玉頂兒的,莫要為此刻聲名所累,人都有來日,欽天監說今年只怕要有雪災,到時你隨朕救濟百姓,往后更善待百姓,他們便不會覺得有什么?!?/br> 忽聽他說這么一段話,沈觀魚有些沉默,趙究的話很對,其實宮闈艷事聽到百姓耳里,大家說過笑過也就罷了,各人過各人的日子,但……她在猶豫害怕什么呢? 見她眼神似有動搖,趙究再接再厲:“你啊,說不準什么時候就當娘了,若還畏畏縮縮的,往后孩子怎么辦,娘親沒名沒分怎么護著他?” 趙究近來總是說孩子啊娘啊的事,沈觀魚見他真鐵了心要生孩子,有些心虛起來。 作者有話說: ps:白徽和徐脂慧沒啥關系啊。感謝在2022-07-31 22:53:07~2022-08-01 22:19: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cai謎語的小朋友 20瓶;云深不知處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3章 車內 趙究近來總是說孩子啊娘啊的事, 沈觀魚見他真鐵了心要生孩子,小心地藏好自己那一份膽怯心虛。 她嗔怪道:“陛下總說這么做什么?” 趙究親她鼻尖:“怎么不能說,當初是誰拿‘借種’的話來尋我的, 朕不是都種進去了嗎,總會有結果的一日, 現在又不讓說了,你倒是比朕還霸道?!?/br> 男人的不要臉的樣子是徹底讓沈觀魚見識了,真是能噎得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趙究卻越說越起興, 薄唇湊近她親親熱熱地討吻, 沒一會兒就把人親得氣息紊亂,喘著聲兒要拉扯她的裙帶。 沈觀魚敷衍回親了幾下,見他真要耍流氓,忙阻他:“陛下,這是在馬車上……” 若有什么聲響傳出去, 她就沒臉活著了,真不知道趙究在世人眼中究竟是治世明君還是荒yin無道,這種幾乎算眾目睽睽的時候也敢做這種事。 趙究自然不會在馬車上如何, 不過稍許的親近,沈觀魚就怕成這樣。 他假作不悅:“親個嘴兒的聲響也能傳出去多遠?玉頂兒不是最喜歡朕親你的嗎, 一親就你的聲兒都不同了?!?/br> 她羞憤反駁:“我才沒有最喜歡……” 他還是恬不知恥:“那你說說究竟最喜歡朕怎么弄你?行路無聊, 朕都依著你高興來?!?/br> 總歸這馬車大到甚至分了前廳內室, 尋常聲響不會被外頭聽到。 這邊下流話說著, 窗簾外頭響起康業公公的聲音:“陛下,白指揮使求見?!?/br> 熱乎的動作一滯, 趙究瞇起眼睛, 不著痕跡看了沈觀魚被親得嫣紅的唇瓣幾眼, 聲音冷淡下來:“不見?!?/br> “是?!?/br> 外頭重新安靜了下來, 結果過不久康業又在外頭顫顫巍巍地說,“白指揮使說只在馬車邊同陛下說幾句話,求陛下準允?!?/br> 沈觀魚以為是有正經的朝事,就想從趙究懷里出來,卻被他按著不讓。 “你猜他要說什么?”趙究忽然沒頭沒腦地問她。 沈觀魚不解:“我如何知道?” 她甚至不知道當年白徽單方面和江究爭風吃醋過。 不知也罷,待會她就會知道了,趙究倨傲又冷漠地吩咐道:“讓他上前來說?!?/br> 察覺到他氣勢渾然變了,沈觀魚縮了縮脖子,總覺得有一絲危險的味道。 康業應“是”就去傳話了,不多時,有平穩的馬蹄聲靠近馬車,白徽的聲音響起:“陛下?!?/br> 他平日里張揚的聲線被壓得平穩。 “白卿何事?” 外頭十分鄭重:“臣求請陛下,撤了臣與文小姐的賜婚?!?/br> “哦?文小姐蘭心蕙質,家世清貴,相貌更是出挑,不知白卿嫌棄她哪里不好?” 頭次聽到趙究這么夸獎一個女子,他都沒夸過自己,沈觀魚莫名其妙的有點不痛快了。 “文小姐樣樣皆好,只是臣已有心上人?!?/br> 好嘛,剛剛的不痛快消失了,聽到白徽說“心上人”三個字,沈觀魚心底一寒。 不是她自戀,白徽當年在蘇州確實曾堵過她表明心跡,結合華章園那日,別是如此……將沈觀魚的神色變幻看在眼里,趙究冷笑一聲:“賜婚之時白卿怎的不說,如今又這副情深幾許的模樣究竟是為何?” 這聲冷笑害得沈觀魚也跟著抖了一下,忙攀緊他的肩膀乖巧緘默。 白徽的聲音也急了:“回稟陛下,臣少時曾愛慕一位小姐,奈何她父親……” 外頭開始情真意切地講起了陳年舊事,趙究聽也不聽,低頭親住了沈觀魚,碾磨著她的唇瓣,慢條斯理地將懷中嬌軀親得發軟。 沈觀魚可嚇壞了,外頭的人可就隔著一片窗簾,白徽又不是耳朵有毛病。 她話都不敢說,手揪著他背上的衣裳想讓他起來,可冤家的舌尖纏綿地描繪起了她的唇線,吃得溫吞軟柔,趁她不察時又追起她的舌兒。 漸漸地,親近的水聲點滴勾挑著神智,她推不開人,干脆自暴自棄了,環著他窄瘦的腰親了回去。 趙究帶著笑,笑里全是壞心眼兒。 任外頭白徽嘰嘰歪歪說自己同齊王府的下堂妻如何如何青梅竹馬,自顧自把沈觀魚親得后頸發麻,眼神發暈,只能賴他懷里,枕著他臂彎。 白徽對著華麗的馬車,隔著窗簾專心地表白心上人,說自己如何不能接受文家小姐,殊不知他的心上人正軟在皇帝懷里,那親吻的動靜都被馬蹄聲蓋住了,自然沒聽見耳里。 沈觀魚小口出著氣兒,濕漉漉眼睛瞪著趙究,也沒什么威懾力,反倒趙究眼神危險又燙人,抬起指尖輕按她被親的又紅又嘟的唇。 微涼的指尖潔白如玉,連骨節都好看得不行,她忍不住蹭了蹭他的手指,甚至親了一下。 趙究的手指離開唇瓣,順著輕撓她下巴,含笑無聲地問她:“喜歡?” 她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趙究的手修長干凈,潔白無瑕,比上好的瓷器多了溫潤之感,淡青色的青筋伏在膚下,執筆時會更明顯,甚至是按在她身上的時候……撩人得不行。 趙究見她真看直了眼,又湊到她的耳畔用氣音說:“想不想讓它到那兒去?” 到……到哪處去?沈觀魚竟真的想,忍不住咽了不知來處的口水。 那只漂亮的手輕拂過時,沈觀魚猛然意識到自己被勾引了,登時紅云滿面,打了趙究胸口一記,別開眼去要起身,結果又被他捏著下巴好一頓欺負。 外頭白徽終于嘮嘮叨叨地說完了,卻良久不見趙究回話,渾然不知里頭旖旎地打了好幾個來回。 “陛下?”他疑惑地抬高聲響。 趙究清了清喉嚨,說道:“白指揮使,你一腔深情令朕感動,但那沈小姐既當年未嫁你,和離后更未尋你,想來是不喜歡,你與文家的親事就先如此,正好此番文家小姐也在,你就好好同她相處,退下吧?!?/br> “陛下……” 白徽還想再說,康業公公趕緊勸道:“白指揮使,陛下也乏了,您還是莫再叨擾了?!?/br> 他強壓著失望,不甘心地拱手道:“臣告退?!?/br> 聽見馬蹄聲逐漸滯后,輪到沈觀魚獨自面對趙究了,她自然聽明白了白徽的意思,卻不知趙究是怎么想的。 “我清清白白?!彼氏扰e起了雙手。 趙究與她十指相扣,居高臨下看著她,拉長了嗓音問:“當真?” “自然當真,我當京城這幾年也就同陛下打馬球那日碰見過他,他都懷疑我有jian夫,現在還來陛下面前說這些,腦子指定有問題?!?/br> 白徽之后會怎樣沈觀魚才不管,她得心疼心疼自己。 她說這些趙究自然知道,只要沈觀魚態度端正便沒什么事情。 “朕的玉頂兒這么好,誰喜歡你都是尋常事,只要不動他們的爪子,朕都容得下,可是,若你喜歡了誰,可要小心思量一番了?!彼劾锊辉儆邪朦c笑意,盡是認真。 沈觀魚脫口而出:“若是喜歡陛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