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欲 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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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玲隱約覺得封肆的語氣有些曖昧,目光觸及陸璟深冷淡面龐,又覺是自己想多了,坐直身一時有些拘謹,她還是第一次跟陸璟深同桌進餐。 好在陸璟深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這里,坐下點了餐,一句話沒說。 封肆似乎也半點不在意身邊多了位老板,悠哉吃著東西,繼續跟人聊天。 林玲猶豫了一下,不甘心錯過機會,繼續剛才被打斷的話題:“今晚這里會舉辦音樂節,我提前托這邊的朋友訂了票,封機長你有空一起去嗎?” 封肆好奇問她:“聽說那個音樂節的票挺難買的,本地人都不一定能買到吧?” 林玲點頭:“我朋友恰好有路子,幫我弄到了兩張,你要去嗎?” “我倒是想去,”封肆笑了笑,轉頭問陸璟深,“陸總肯放我去嗎?” 陸璟深目光頓了頓,看到他眼中的壞笑。 沉默了一下,他說:“今晚主辦方安排了歡迎酒會?!?/br> 封肆仿佛十分遺憾,與林玲道歉:“不好意思,老板發話了,我得工作,去不了?!?/br> 林玲有些尷尬:“那算了,我找別人一起去吧?!?/br> 她吃完了自己那份餐點,先一步離開。 陸璟深默不作聲地切魚排,封肆喝著水,一直在看他。 “不喜歡就別到處亂撩,”陸璟深的聲音冷淡,并未抬眼,“很容易讓人誤會?!?/br> 封肆:“誰會誤會?你嗎?” 陸璟深微微擰眉,不等他再說,封肆慢條斯理地解釋:“陸總確實誤會了,剛我一個人在這里吃東西,她也恰巧過來,才一起坐下了,她特地托人買票邀我去音樂節,我要是直接拒絕了,不是很讓人下不了臺?所以勉為其難,讓陸總做惡人了?!?/br> “不過?!?/br> 陸璟深的目光終于落向他。 “如果陸總不在意,那別人誤不誤會的,似乎也跟你沒什么關系吧?” 說完封肆再次笑了笑:“陸總以為呢?” 陸璟深輕抿了一下唇角,沒有回答。 他不想回答問題的時候,封肆說再多也沒用。 封肆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叫服務生來又點了一份甜點。 巧克力熔漿蛋糕送上桌,封肆拿小刀一切為二,分了一半送到陸璟深面前:“嘗嘗這個?!?/br> 陸璟深下意識拒絕,他從不吃甜點。 “甜的不愛吃,就只靠苦咖啡吊命,難怪活得這么苦大仇深?!?/br> 封肆品嘗著甜點,挖苦人的話張嘴就來。 也只有他敢在陸璟深面前這么陰陽怪氣。 陸璟深平靜道:“你成語造詣挺不錯的?!?/br> 封肆樂了:“你是覺得我這個洋鬼子不應該會這個?” 陸璟深:“沒有?!?/br> “既然認同我的話,把這個吃了?!狈馑撂嵝阉?。 陸璟深皺眉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半塊蛋糕,切口出流出黏糊的液態巧克力,實在提不起他的胃口。 但被封肆目光一直盯著,他到底還是拿起了小勺子,送了一點到嘴里。 甜膩的味道在味蕾間炸開,陸璟深一陣頭皮發麻,勉強將蛋糕咽下去。 封肆的視線跟著他的動作轉,被陸璟深的神情取悅:“這么接受不了?” 陸璟深瞥他一眼,喝了口水,慢慢說:“巧克力也是苦的?!?/br> 只是這個苦味里摻進了過多的甜,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明明是好東西,你卻敬而遠之?!?/br> 封肆問:“陸總,你這算是太過固執嗎?” 檸檬水的味道沖淡了甜味,陸璟深放下杯子,淡道:“東西吃完了,走吧?!?/br> 封肆看著他,忽然傾身過來。 在陸璟深反應之前,手指快速擦過了他的唇。 陸璟深一怔,面前人笑著解釋:“嘴巴上,沾到了?!?/br> 第17章 跟我走嗎 之后幾天,陸璟深白天出席洽談會,周旋于生意場上,晚上還要應酬各種晚宴酒會邀約,一刻不停。 他原以為封肆會耐不寂寞,自己出去找樂子,但那個人沒有。 封肆不但每天寸步不離地跟著他,還分擔了很大一部分劉捷該做的工作,把陸璟深從外到內的諸多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 “我這個貼身助理,是不是讓陸總刮目相看了?” 親手幫陸璟深系上領結時,封肆笑問他。 陸璟深的目光越過他肩膀,看向前方鏡子里的自己,剛才他已經靠沙發里瞇了一會兒,眼中依舊有疲態。 來了這里時差沒完全倒過來,就連著四天連軸轉,有的時候累得不想說話了,依舊要勉力打起精神與人周旋,劉捷他們也不是不能干,但很多事情沒有他開口,其他人根本不敢跟人拍板,最后還是要靠他。 封肆卻不一樣,這個人仿佛根本不知道越俎代庖為何意,上億的生意也敢胡亂插嘴,不打招呼直接替陸璟深拿主意。 “在想什么?” 封肆一手插著褲兜,另一只手慢慢幫他把襯衣領口捋平。 陸璟深閉了閉眼,眼前是封肆泰然自若的臉,這個人似乎永遠都這么游刃有余,輕易就能按到他的軟肋。 對上陸璟深似在發呆、又似盯著自己的目光,封肆揚了揚眉:“你是睜著眼睛在睡覺嗎?” 陸璟深回神,對封肆的冷笑話并不感興趣。 封肆幫他把領結撥正:“每天行程安排得這么滿,回來酒店還要熬夜處理國內的事情,有必要這么拼?” 陸璟深:“你怎么知道?” “問我怎么知道你每晚熬夜cao心國內的工作?”封肆好笑說,“你看看你自己的眼睛,黑眼圈都出來了,而且那位劉秘書每天早上聽你布置工作,我隨便聽兩耳朵不就知道了?!?/br> 他提醒陸璟深:“你要是真相信你jiejie,就多交些擔子給她,何必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br> 陸璟深淡聲解釋:“公司里才有高層人事變動,怕有人趁機生事?!?/br> 其實眼下絕不是出外度假的好時機,他本該出席完商務行程立刻回去,但鬼使神差的,最終他還是縱容了封肆的自作主張。 “就算有人趁機生事,總裁她壓不住嗎?”封肆不以為然,“陸總就是習慣了自己大包大攬,好讓別人輕松,我看你們三姐弟,你是過得最累的那個吧?天天神經這么緊繃著,不難受嗎?” 陸璟深的神情有些不好看,封肆“嘖”了聲:“又板起臉了?!?/br> 他的手指往上一挑,摩挲過陸璟深的喉結,看到他眼里那一瞬間閃現的慌亂,十分滿意。 陸璟深在人前越是禁欲嚴肅,越叫人想狠狠蹂躪他,讓他臉上露出那種陷入欲望深淵時才會有的渴求和情不自禁。 陸璟深轉開臉,避開了他的動作:“夠了?!?/br> 封肆笑著撇嘴,收回手。 晚上陸璟深去參加了一場私人舞會,只帶了封肆一個。 熱情的格里格圓舞曲,明亮的水晶吊燈,舞池中一圈一圈旋轉的光影,起伏的裙擺,談笑間的喁喁私語,寒冷漫長的黑夜被隔絕在外,北歐人也并非全都是陸璟深以為的不喜社交。 這樣的場合并不適合陸璟深,但發出請帖的人剛剛跟陸璟深談成了一筆大買賣,盛情難卻,他只能來這一趟。 除了進來時與舞會的主人打過招呼,陸璟深全程站在人群之外,手里捏著紅酒杯,不時抿一口,打算等時間差不多了便離開。 好在這里也沒幾個人認識他,偶爾有人經過友好地與他說笑一二句,并不難應付。 封肆靠在他身邊,慢條斯理地往嘴里扔巧克力,這種場合倒是挺合他胃口的,不過他職責所在,得一直跟著陸璟深,不好擅離職守。 有盛裝打扮的女郎過來,熱情地以英語向陸璟深提出共舞的邀約,陸璟深目露歉意:“抱歉,我不會?!?/br> 女郎略略失望,說可以教他,陸璟深仍是拒絕。 封肆站直身,上前一步不著痕跡地擋在了陸璟深身前。 他微笑著向女郎示意,鞠身伸出右手,標準的英倫紳士邀舞時的姿勢,盡管他的穿著打扮格格不入。 “我可以請您跳支舞嗎?” 女郎昂起頭,目光落在封肆的俊臉上,她不喜歡裝腔作勢的英國佬,但面前這張東方人的面孔又過分吸引她,女郎勉為其難伸出手,搭上了封肆的掌心。 圓舞曲還在繼續,盛大的華爾茲,音樂聲、笑聲,舞池中是蹁躚旋轉的男男女女們,空氣里流淌著香水和鮮花的味道,這一切都讓陸璟深感到不適。 只剩他一人獨自站在舞池邊的角落里,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頭頂過于刺目的燈光,讓他覺得暈眩。 周遭的景象逐漸變成了流動的幻影,唯有視野中間的那個人回眸時的笑眼,是看向他的。 酒水滑過喉嚨,陸璟深覺得自己好像暈得更厲害了,那雙一直笑著的眼睛,逐漸與記憶中的一幕重疊。 初踏上那段冒險旅程的第三天,他隨身帶的錢物被盜,想要賒錢租車去往下一站大城市,沒人肯搭理他,唯獨那輛風塵仆仆的悍馬停在他面前,車上下來的男人嘴角叼著煙靠在車門邊,含笑的眼睛放肆打量他。 “沒見過世面的公子哥也敢獨自跑來這里,要跟我走嗎?” 那時那個人是這么說的,以為他沒聽懂,其實他聽明白了,也跟著那個人走了。 “要跟我走嗎?” 封肆的聲音欺近,陸璟深的瞳孔微微一縮,從回憶里抽身,恍惚看向不知幾時回來他身邊的人。 封肆笑問他:“你剛在想什么,反應這么大?” 陸璟深:“……你剛說了什么?” “要跟我走嗎?”封肆道,抬手指了指腕表,“這個點了,可以走了吧?” 話說完他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眼中笑意加深了一些:“這句話有什么不對嗎?” 陸璟深已迅速收斂了情緒,平靜道:“沒有,走吧?!?/br> 從舞會上出來,是夜里十一點,深夜闃寂,只有寥寥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