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面的每一項條款，對于他來說都是有力，但這基于，他們只維持在協議關系的前提。

    「合同生效期內，甲乙雙方不可有逾越原則的行為?！?/br>
    和協議對象深吻，還在他身上留吻痕，絕不是協議認可的行為。

    宋希年靠在窗邊，翻開的薄頁合同壓塌了陽光下的柔軟地毯，他抱著腿，把膝蓋墊在下巴上。

    不論剛才是否騙過謝璟辰，但宋希年知道，并沒有說服自己。

    他承認昨晚犯暈，但依舊擁有行為決策力。他是沖動任性，但那一刻的行為，他確實很想做，我不愿拒絕。

    但以上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點在于，謝璟辰本就是個隨時會黑化的惡人，而他的生命只能維持在三十歲生日前一晚。

    *

    復讀班統一在初六開學。

    距離考高只剩百天，教室里感受不到過年的氛圍，只有筆尖在試卷上的刷刷聲，還有偷懶不寫作業，找他傳紙條的同桌。

    霍遠連給他遞了N張紙條，宋希年都不理以后，前者開始用筆帽拼命捅他的胳膊。

    不到半節課，宋希年的課桌上貼滿了五顏六色的便利貼。

    研究完題目，宋希年收筆，依次回復霍遠的紙條內容。

    「放學先去門口吃碗面再去自習？」

    「OK」

    「咱們高考完了去哪兒嗨？」

    「……你想得真早?！?/br>
    「等天暖和了去郊游吧！叫上你老公和我哥，咱們四個一起怎么樣？」

    「不怎么樣?！?/br>
    「我咋感覺你最近狀態不對，啥情況？」

    「學習壓力大?！?/br>
    連霍遠都發現他不對勁了，自己還假裝沒事做給誰看？

    「年哥，你不會是想你老公了吧？嘿嘿嘿……」

    筆尖停在便利貼上，宋希年半天都沒回答。

    他根本不知該怎么回答。

    *

    謝璟辰辦公室。

    男人嵌進沙發，手心攥著一根黑色簽字筆，私人手機響起。

    “謝總?！?/br>
    謝璟辰只是冷漠“嗯”了一聲。

    “檢查報告結果出來了?！?/br>
    對方的話到一半即結束，謝璟辰有些不耐煩，“直說?！?/br>
    電話那頭可以聽到幾聲氣音，“報告顯示，您最近的各項數據均高于正常范圍。且即將到達危險臨界值，再這樣下去，隨時會失控?！?/br>
    謝璟辰臉色低沉，“原因?！?/br>
    “這個不好說，也許是您壓抑太久，釋放不出而造成的反結果?！?/br>
    “解決方法?！?/br>
    “發泄?！?/br>
    *

    Day Night拳擊俱樂部。

    “你又抽什么風呢？”霍城視線落在謝璟辰紫青瘢痕的手背上。

    見謝璟辰不理，他緊跟上去，低聲道：“你是不是又嚴重了？”

    二十多年的相識，即便謝璟辰不說，霍城也能輕易看出他的想法。

    吊兒郎當的霍城臉色冷峻，“你覺得只靠打拳擊就能解決？”

    走到一半的謝璟辰停下腳，轉頭看他，“結束了，陪我喝酒?！?/br>
    “就這樣？你他媽騙誰呢？”

    “謝璟辰你慫不慫？”

    “你他媽的理我一下會死？”

    霍城自詡比所有人都了解他，當他輕易就能發現問題，且謝璟辰不做解答時，問題絕對比表面更加嚴重。

    可在霍城看來，造成這種現狀的根本原因，不過是無聊又可笑的……相思病。

    *

    清明假期前夕，宋希年以學業忙為由，拒絕了司機接他回家的請求。

    自習室熄燈時間是晚上十點，宋希年一般九點半離開，再回宿舍刷一個小時的題，如果不困的話，可能還要學到十二點甚至更晚。

    從開學到現在，他和謝璟辰已經分開一個多月了。彼此不見面也不聯系，宋希年更不去打聽他的行程。

    凌晨十二點，終于有些困意的宋希年放下筆去洗澡。

    宿舍設施相對簡陋，晚上經常沒有熱水。宋希年覺得涼，簡單沖洗便裹上浴巾出來。

    他隨手摘掉浴巾，換上一件干凈的面質T恤，留意到手機上閃爍的呼吸燈。

    有未接來電時，呼吸燈才會亮。

    黑色屏幕最上方，有條一分鐘前的未接來電，聯系人是一個簡單的句號。

    宋希年在屏幕上停頓幾秒，腦子里構建出無數條排列組合，才終于鼓足勇氣，點下了綠色的按鈕。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您稍后再撥……”

    *

    四月末的艷陽天，陽光從教室曬到宋希年略微垂落的劉海。

    自習課上，終于完成任務的霍遠支著下巴，捅了捅宋希年的胳膊，撕下一張便利貼粘在他桌角。

    宋希年左手撕下，右手和腦子還專注于試卷。

    五分鐘后，宋希年的視線轉到淺黃色的便利貼上。

    「預報說明天是個大晴天，出去玩嗎？」

    明天是五一月假，他高考前都不回家的事霍遠早就清楚。

    「去哪？」

    宋希年最近常刷題到凌晨一兩點，不是刻意努力，只是單純睡不著消磨時間。

    適當放松有助于睡眠。

    霍遠遞過一張新的便利貼給他。

    「不知道，瞎轉唄。明天上午九點，我在校門口等你?！?/br>
    「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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