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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雅冷哼一聲,到底是沒有再頂嘴。 她放慢了步調,與蘭息錯開了一個肩頭的距離,真的活像個乖乖聽話跟在醫生后面的小護士。 蘭息是鐵薔薇里,少數知道希雅真實身份的人之一。 正如希雅所說,她們二人是多年的搭檔了。希雅能力特殊——能讀取大部分人的內心所想,同時在交談時還能向對方施加預期方向的精神引導,是很適合的間諜人選。 鐵薔薇熱衷于研究生物科技,因此希雅經常光顧別的勢力的科技中心“借鑒”別人的研究成果,最常來的就是帝國大廈的生物基地,這里簡直就是她的第二故鄉,她對這里熟得很,再加上蘭息本來就是干這行的,兩個人搭檔,從未失手過。 希雅早已經拿到了相關的通行證,因此二人一路順風,進入了帝國的生物基地。 如果從高處密布的監控攝像里看下去,帝國生物基地給人的直觀感受是——一座并粗制濫造的蜂巢。 它由成千上萬個相連的六角形房間組成,每個房間的面積高度都不相同,視房間內進行的項目大小而定。一條條道路曲折蜿蜒,如一棵伸展的大樹。 兩人毫無障礙地穿行而過,很快鎖定了要獲取的目標,當即進入房間,調取資料數據。 # 狐旬躲在暗處,觀察了一陣,見到巡班的護士都離開后,悄悄溜進了朵茜的病房。 朵茜和平時一樣,皺著眉頭沉沉昏睡——狐旬心里忍不住有些失落。 是啊,哪能每次運氣都那么好,每次都碰上朵茜醒來的時候呢? 這么想著,狐旬在朵茜的床邊坐下,輕輕地握住了朵茜的手。 因為常年臥床養病,加上也不年輕了,盡管醫療中心的護士會經常替朵茜按摩重要部位的肌rou,可朵茜身上的很多肌rou還是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萎縮,皮膚失去了肌rou的支撐,自然也呈現出成干枯的狀態,糾結在一起,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老了十來歲。 狐旬輕輕摩挲著那雙有些干枯的手背,忍不住心中苦澀。 “朵茜mama,您受苦了?!?/br> 狐旬輕輕地說著,將朵茜那寬大的病服袖子給挽起來一些,緩緩地替她按摩舒展著手臂—— 狐旬知道醫院里那些人例行日常的康復治療時肯定會躲懶敷衍,但她無法日日守候在朵茜身邊,只能在來看望的時候多幫朵茜做些什么罷了。 對于需要經常按摩的手臂、腰腹、大小腿等部位的xue位、肌rou等,狐旬都很熟悉,絕對不會出什么差錯。她認真細致地按摩著,一邊小聲地自說自話—— 也許能將昏睡中的朵茜喚醒了呢? 她是這樣想的。 可當真的目睹這一刻的時候,卻由不得狐旬陡然色變,惡心得忍不住嘔吐。 她先是聽見了一聲凄厲攝人的慘叫聲,由一直沉睡的朵茜的喉嚨里發出的——“??!” 短促、尖銳又突兀,不到零點一秒便消失了。 隨后朵茜倏然睜開了原本緊閉的眼,那雙漆黑的瞳孔里充滿了恐懼、痛楚、怨恨。 與此同時,朵茜的身體開始不住地掙扎抖動,似乎遭受著什么不得了的劇痛。 狐旬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臉色慘白,她下意識地站起身,一邊摁下了床邊的呼喚鈴,一邊失態地大聲喊著醫生和護士,間或說著兩句安慰朵茜的話語。 朵茜那雙干枯的手死死的捁住了狐旬的手,力氣之大直接讓狐旬的手背上皮rou綻開,登時血流如注。 混亂的掙扎中,狐旬在朵茜那雙驚恐萬狀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可是對方全然沒有一丁點認識她的意思。 那雙瞳孔里透露出來的陌生感一時間讓狐旬心底寒意頓生。 然而也是這一刻,朵茜那雙漆黑的瞳孔迅速變得灰白,就像將死之人完成了回光返照,咽下最后一口氣一般,朵茜的臉、手臂—— 她全身的皮膚都在飛快地腐敗萎縮,化成一灘灘黏膩在一起的固液混合物,又膩嗒嗒地滑落在地上。 血rou腐敗的氣息霎時充滿了整個病房。 不出兩秒,那副死死攥著狐旬的手的腐敗的手,變成了一片冰涼—— 一種不屬于生物的冰涼。 狐旬心中閃過某些什么,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去: 此刻攥著她的手的,是一雙泛著銀灰色光澤的機械手,此刻它暫時處于休眠狀態。 或許是因為有些剝落了的零碎血rou散落在關節縫隙內阻礙了它的活動,它的骨節間發出微弱的“咔咔”聲,似乎正在試圖重啟。 有那么一瞬間,狐旬覺得自己是個赤身裸、體地走匍匐在冰原上的人,卻無緣無故從頭頂灌下來一盆冰水,讓她從內到外透心寒。 她再也忍不了那股腐敗腥臭的味兒,彎腰嘔吐了起來。 好像過去了四百多年那么久——一秒種后,門口先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旋即幾個醫生出現在這門口。 當他們看到房間里那荒誕的景象——一個渾身掛滿腐爛血rou的仿人類機器人,攥著一個正彎腰大吐特吐的嬌小女孩的手——的時候,他們的臉上都不約而同地出現了驚恐的神色。 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就被人呵斥著、強硬地推搡開去。 全副武裝的戰士們面色冰冷,端著槍將房間封鎖了個嚴實,只留下一個狹窄卻整齊的夾道;一個身著深藍色制服的年輕女人自夾道那端走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