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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白眼尾上挑,也還以許暮舟同樣的深情,只是眼光,稍微也有些寂寞:“我也不知道。這些..似乎是刻在我的腦海里,想起來的時候,可以拿來用?!?/br> “..可我,想不起來他們為什么會在那?!?/br> 迷失了記憶的人,猶如脫離了枝頭的落葉,亦或滄海中飄零的孤舟,找不到自己的根,也看不清來時的方向。 其實挺難受的。 不過許暮舟并不急著安慰莊白,只是問他:“那你的腦海中,可還刻了別的?” 莊白不是軟弱到需要許暮舟溫言軟語、細致安慰的嬌花,當做沒有聽到,將這份難堪揭過去,是最好的慰藉。 許暮舟比任何人都了解這一點。 “你看孔先生,他的皮膚很白,幾乎沒有血色,”莊白坦然接受了許暮舟的體貼,“像極了一個常年不曬太陽的人?!?/br> “有一些江湖組織培養殺手,便是將小小年紀的少年人,放置于常年不見天日的石室或洞xue中?!?/br> “這樣做有兩個好處,一來掩人耳目,組織地點不易被人發現;二來,淬煉那些少年的心性。多年的不見天日,他們便只能專注于習武,心志承受不住的,自然活不下來?!?/br> “因而,依我看,孔先生必是在這種絕境中,踩著同批師兄弟的尸骸,走出一條血路的?!?/br> 許暮舟被莊白說得悄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莊白卻無比的平靜,好似這種同門廝殺、明槍暗箭,都像燒菜時要放鹽一樣不值一提。 他心底似乎有一種對此感同身受的本能,促使他開口說道:“如此這般的「培養」,聽來殘酷,但也許這世上,還有比這個,更嚴苛百倍的一條路呢?!?/br> 許暮舟小小啖了一口燒雞,rou質細嫩,炙烤得也恰到好處,他讓莊白也嘗嘗,這孔夜的手藝還真不錯。 這色香味俱全的,可不像是一雙提劍殺人的鐵血之手烹飪出來的。 莊白知道許暮舟是不想再繼續方才的話題,便也貼心的不說了。 兩個人比肩而坐,用雞rou和魚rou撫慰自己的轆轆饑腸。莊白不挑食,只要能夠果腹,任何食物都能迅速吞咽下肚。 許暮舟就麻煩一些了,不僅口味挑剔,吃東西的時候還不肯用手,只能一點一點咬下來吃,嘴唇和手指上,都不能沾染油漬。 小木屋里又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孔夜提溜著幾個蔥油煎餅和一籠雪白可愛的小籠包子進了門。 放在許暮舟和莊白的面前,讓他們自己分食,說這是今日的早餐。還說早餐用過之后,他們就該回許宅去了。 許暮舟有些懷疑:“當真能回去了?那幫給我們下藥的人,難道沒有在外頭監視著?若是監視都有,難道會沒有埋伏?” “監視會有,埋伏可能也會有。但那又怎樣?總不能永遠待在這間屋子里不出去了吧?!笨滓拐Z氣淡淡的。 他這副冷漠而無謂的腔調,叫許暮舟一時無話可說。 因為就算孔夜說了什么不可理喻的話,你也不可能真跟他計較,不然反倒顯得你比較蠢.. 在這一點上,孔夜這種獨特腔調,還挺占便宜。 “再者,他們對你的監視,絕非這一日兩日,你一直也沒怎么樣。反正出去之后,你們緊跟著我便是了?!?/br> 孔夜不管說什么,都散發著一種「理所當然」。 也許這就是踏著尸骸,殺出血路的殺手,渾然天成會有的氣質吧。 許暮舟不想跟頑石硬碰硬,這種時候以柔克剛是上策:“孔少俠,你會護我們周全的,對吧?”他放軟了聲音。 孔夜沒有理會,只是沉默地走出門去。 許暮舟趕緊拉著莊白跟上,“你不說話,那就當你是默認了喲?多謝孔少俠相護之恩?!?/br> 三個人走到林中,這深秋里的樹林,枝葉都光禿了,雀鳥筑的舊巢也露了出來,秋風蕭瑟,已經隱約沾了一點早冬的寒涼了。 許暮舟不小心踩到了一截枯枝,發出「咔嚓」一聲。 這才讓人驚覺,一路走來,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太過安靜了。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突然,天上憑空落下一張網來,像是漁民用的漁網,只不過這漁網的每一個繩結處,都豎著牛毛般細小不可視的銀針。 黑衣劍客背在身后,一直用黑布包裹的長劍瞬間彈鞘而出,孔夜足尖點地,右手持劍,幾個旋轉便將那漁網劈成碎屑,猶如泥土般零落在地。 而這一切,快的像陣風,比那撲在臉上的秋風,凌厲得多。 這時,許暮舟正面朝向的北方,不知怎的,又飛出一把羽箭來,鋒利的箭頭,根根對準了許暮舟的命門。 孔夜把許莊二人護在身后,長劍從側面掃了一圈,所有的白毛羽箭皆被攔腰斬斷。 然而顧得了一邊,顧不了另一邊,他們正后方的矮叢中,只聞「咻」的一聲,一支通體灰黑,又斷又細的暗箭,正正朝許暮舟后心的位置射過來。 孔夜在前面騰不出手,眼看那支暗箭幾乎貼在了許暮舟后背的皮rou上,莊白也不知哪里來的勁兒和速度,一個箭步便躍到許暮舟身后。 從背后抱緊許暮舟的肩膀,兩個人身體貼著身體,一起往下墜著蹲了下來。 莊白是鐵了心為許暮舟遮擋,那支細小的暗箭沒有刺中他的后心,但還是從左肩上劃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