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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透明的飄窗上,堪堪塞進兩個人,外面是無底的夜空和高掛的圓月。 “我啊,”牧云行抿著嘴思考,她從來不把小姑娘的問題敷衍了事,自從她發現江愉的很多觀點都有獨特的趣味時,她就喜歡上和江愉用心交流的感覺,“習慣了?” 但思來想去找不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爸媽忙的沒時間過生日,哥哥和自己都過早離家,拼搏中的歲月里生日也只不過是一個日期。 “小時候也不過嗎?”江愉側著仰起頭來看她,明明兩個人坐在這的時候都是端正好的,沒一會兒小姑娘就滑下去了。 牧云行搖搖頭:“其實也就這么回事兒……” 就連李尋都沒在意過這些——是啊,就連他也沒在意過。牧云行從沒想過這件事,從小到大的各種巧合,讓生活的路自然而然的從“過生日”旁邊繞過去了。 “我爸媽也忙,”江愉說到這里不知為何笑了起來,“但是他們追求儀式感,匆匆忙忙的也要給我過—— 我有一次生日是在醫院過的,吹完蠟燭我媽就上手術了,好像是九歲那年?!?/br> 牧云行覺得有些滑稽:“這也行?” 她甚至能想象江愉mama努力平衡好兩種身份的心情了,不過能想到這個方法,這人應該有點搞笑天賦在身上。 “哈哈哈神奇吧——所以過生日還是很有趣的?!?/br> 牧云行不置可否,她把身邊縮成一團的夏涼被拿出來展開,蓋在兩個人身上。 “老師,我們明天買個蛋糕吧?!?/br> “不買,”牧云行這回拒絕的很干脆,“我不愛吃那些?!?/br> 江愉是鐵了心想要給她過這個生日了,牧云行心想干脆由她去,不過蛋糕確實沒這必要。 “不會是你想吃蛋糕了吧?”她揉了揉江愉的發頂,“嗯?” 江愉有些幽怨,她把自己往牧云行和墻壁之間的縫里塞:“老師,你冤死我算了?!?/br> “哈哈哈開玩笑,”牧云行盯了一會兒月亮,淡淡道,“就簡簡單單的,就很好了?!?/br> 她想說能有江愉陪著就很好了,她不喜歡轟轟烈烈轉瞬即逝的快樂,她喜歡融入生活的美好。 江愉點了點頭,老師看月亮的時候,她側過去看老師。 她喜歡牧云行耳后沿著側頸延伸的那根軟骨,好像老天拿細軟的毛筆尖沾了水一路畫下去。 “你那是喜歡那條骨嗎?” 以前告訴李妍的時候,被對方這么反問了。 江愉說怎么這么問,李妍卻笑著不說話了。飽含深意的笑,江愉現在明白了。 對那條路的喜歡從來不是單純的,她是喜歡想象中指腹沿著它摩挲的感覺,喜歡做夢時那里細碎的吻,把電流從耳后帶到心里。 她那么做了,趁月亮吸引老師的注意,在老師的側頸落下一個吻。 有一陣顫栗在那一瞬間從牧云行的身上路過,遇上江愉狡黠的笑容。 好吧,月亮是你的同謀。 江愉喜歡蝸居,喜歡兩個人被濃稠空氣包裹著的感覺。 夏涼被把兩個人卷在一起,牧云行的手指不小心就點燃了火柴。 森林里的夏夜,怎么敢用火柴照明呢? 江愉嘴上說著不會,但整個人攀著迎過去,牧云行的手涼涼的,落在小腹上,江愉心想這下有苦頭要吃。 “你不覺得涼?” 江愉靜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 “確實涼?!?/br> 牧云行笑了,小姑娘這幅說答不肯答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她抽過手來墊在枕頭上:“涼就別湊這么近?!?/br> 江愉抬眼看她,從被子和枕頭的縫隙里,鉆出委屈巴巴的小奶貓來。 牧云行置之不理,換了話題道:“和你爸媽怎么說的?” “玩幾天再回去——老師,撒謊的孩子還有糖吃嗎?” 這種事不得不撒謊,只好說要和舍友一起玩幾天。有糖吃嗎?問這種問題,糖果在隱喻什么? “有,客廳柜子里自己去拿?!?/br> 牧云行見招拆招太過熟練,江愉都開始懷疑自己是練出了老師的應激性。 “對了,說起來沒看見你行李啊?!?/br> “寄回去了,”上次放寒假江愉就吸取了經驗,拖著大包小包來回跑實在麻煩,“就一個書包,能活半個月吧?!?/br> “好家伙,”牧云行勾著她的發絲玩,“你還想在我這兒賴多久?” “十年,最多十年?!?/br> 牧云行沒想到是這么個答案,好笑道:“怎么這么具體?” “十年夠我開始工作了——但其實讀博的時候也有錢拿?!?/br> 又說這個,牧云行覺得這件事在江愉腦子里是越來越具體了,她不禁語重心長道:“別想這些,你們搞學術的就應該安安心心搞學術?!?/br> “好,”江愉咧開嘴笑,像小奶貓舔鼻子時露出尖尖的乳牙,“我們前幾天還說呢?!?/br> “說什么?” “為祖國科研事業奮斗終生?!?/br> 但其實能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的人有多少呢? 活到最后夢想都變成空談,大學里基礎學科一招那么多人,剩下的甚至還沒有離開的混的好。 但牧云行就是相信她,相信江愉這句話,然后把她攬入懷中,這時候手心已經暖熱了。 她相信這里是科學家的搖籃,相信命運不會辜負江愉,江愉也不會辜負理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