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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才意識到,原來一直以來,都是我太想當然了。 書中,是世子步步為營大獲全勝,夢境外,是季梟忍辱負重奪得實權。 我似乎認定了季梟就是會打敗大哥,獲得最終的勝利,這好像是我潛意識里感到理所應當的本能。 一時間我慌亂了,我在想,難道一直以來我的主張是錯誤的嗎?正如季梟繼位后不會放過大哥那般,太子繼位后也必然不會放過那險些奪得他皇位的世子。這樣的認知令我恍然,我發現我無法接受季梟會被懲處的事實,就好像比起這個太子,在我心目中最重要的,還是一直以來都陪伴在我身邊的季梟。 一時間我慌了陣腳,我試圖打探朝中那剛被先皇認養的“二皇子”的消息,然而有關“二皇子”亦或說“世子”的消息就好像瞬間消失了一般,也對,現在世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剛駕崩的皇帝和即將即位的太子身上,哪兒還有時間管什么“二皇子”呢? 倒不是覺得季梟會出什么事,我向來是相信他的,他向來都是運籌帷幄,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不是么? 哪知,沒過多久,京城再度傳來消息,說是在皇帝下葬期間,那剛被認領的二皇子竟沒到場?有人傳言說是其實他并非皇帝的親生骨rou,而是用巫蠱之術蒙蔽了年邁先皇的騙子! 騙子…… 我坐在茶館,端起茶杯的手顫抖著,差點將茶水灑落到手指上。 我從不知道原來僅僅是這些有關他的傳言竟也能影響到我的心情、食欲、身體乃至精神狀況。 我堅信季梟不會有事,所以我還如從前一樣每隔幾日便換一間客棧,唯恐被太子的人發現,我多么希望他能如他誓言中所言來到這座小城中找到我,但我知道如今他在京城尚且都是自身難保。 只希望我的那間小書鋪能幫到他,一點點,哪怕一點點也好。 聲勢浩大的皇家騎兵隊是在皇帝死后的第七天到達我所居住的客棧來的。 終究還是被找到了么? 平靜地站起身,甚至不用被人戳著后背向前進,我望著客棧門外的街道繁華,看著停于路邊的,那專屬于皇室的馬車,我走了過去。 太子終究是來抓我了。 我想他或許是在逼走季梟之后,查了他最近的書信地址,最后找到了這里來。 我的命運會是如何呢?暗自嘲笑著,要是被抓的時間是在太子登基之后,那么我所獲得的罪名,是否就是所謂的“欺君之罪”了呢? 在這個夢中的世界,我同太子可謂沒什么特別重大的交情,要說他直接將我懲處了,我也是絲毫不會覺得奇怪的。 不過,要是他想利用我引出季梟,或者是逼迫我道出季梟的行蹤,又當如何呢? 真是令人感到震驚呢,像我這樣沒什么魄力的人,居然在意識到這些可能之后,兀地產生了“大不了再死一次”的想法。 然而現實往往與想像的有一定的差距。 等待我的竟不是牢獄,不是密室,沒有嚴刑拷打,而是后宮中還算清淡適口的飯食和最新定制的、專屬于男妃的華貴衣物。 轎子是半夜趁無人注意偷偷抬入皇宮的,就好像不希望有任何人發現有個人被綁到宮中似的。 約摸是因為皇帝的離世,整個后宮內的氣氛都顯得格外低迷,太子因為尚還未正式登基,所以仍舊住在東宮里,而我則被安排在東宮內部的一個廂房中,內里的仆人都規矩而靜默,我不多問什么,他們也從不多說。 但無論面上我表現得多么平靜,內心深處我仍舊是迷茫乃至惶惑的,我不知道太子究竟想干什么,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先前那個小侯爺應當一直被當做太子妃對待的,畢竟是皇帝欽點的“祥瑞”,而如今這些丫鬟們竟開始叫我為“太子妃”了。 真奇怪,就算太子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將我搬到了這個位置上來,但那小侯爺又應當在哪兒呢? 以及……季梟,如今我離開了客棧,無異于同他斷了聯系,現在整個京城都沒有他的消息,我該怎么做才能…… 那些丫鬟們說我病了,亦或者說,太子“設定”為我病了。 為皇帝服喪的日子,身為“太子妃”的我不去參加自然是不合適的,于是我便只能身患重病,整日有氣無力地倒在床上。 既是太子讓我這么做,為了我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我還是不要犯蠢專程與他對著干了。 太子是在我進入東宮后第二天才到我這來的。 他先是敲了敲門,聲音很輕,很溫柔,他叫我:“小燈”,他問我:“身體可是好些了?” 小燈……一時間我恍然,這好像是在夢境外,他常叫我的稱呼。 不,他不是大哥的,他只是夢境中擁有大哥意識的太子,他不像季梟那樣,是認得我的。 彼時的房內是沒有任何下人的,我便也只能裝作有氣無力的樣子,拖著“病體”去給他開門,當門板被緩緩拉開,再次同他那雙溫潤的棕色眼眸對視,一瞬間,我事先做出的一切心理防線盡數瓦解。 大哥看我的目光總是溫柔的,哪怕我再清楚不過他最原本的樣子,他的那些手段、他的狠戾、他對我所愛做出的那些傷害。 可他的眼睛總能一瞬間便將我帶進了我們還是兒時的時候,我相信他對我的好是不填任何雜質的,而他好像也從來沒做過真正意義上傷害我的事,從來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