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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蟬想不通,女公子為什么非要殺掉他們不可?陳奎與戚恒固然有過錯,甚至戚恒這一路的欺騙也讓青蟬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人心險惡,可畢竟沒有給她帶來實質的傷害,恨他容易,但要恨他恨不得他死而后快,這多少還是有些困難——哪怕戚恒拿□□指著她,說要殺她,那也是為了讓女公子放他們一條生路而已吧?他未必真會殺自己。 青蟬堵得慌,心里一直在抖,倒不全然是因為害怕。連自己本身并非是人這種事情都會發生,女公子又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兒,她若只知道害怕,那什么都不用干,光害怕都來不及了。 她就是認為讓他們得到教訓也就算了,死并不是解決事情的唯一途徑,退一萬步來講,殺了戚恒又如何?女公子的目的與戚恒并沒有不同,自己的處境也沒有任何改變。 而且戚恒……這么多□□夕相對,哪怕戚恒另懷目的,可對她真不能算壞,剛才還活生生的,說要給她請大夫,現在就只剩一堆白骨了……說不難受是假的。 長街兩邊華燈初上,不愧是皇城,入了夜也總是比其他地方來的熱鬧。女公子融入人流,她高潔不染,貌相出眾,不停有路人為她駐足,外人怎么瞧都不會知道她是那般心狠手辣的人——不,連人都不是! 女公子帶青蟬去了一家客棧,客房里沐浴的香桶已經備好,水面熱氣裊裊,正適宜泡澡。女公子擇凳而坐,用眼神示意青蟬走去木桶邊。 可是青蟬沒有動。 女公子言簡意賅道:“脫?!?/br> 青蟬:“……” 女公子也沒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么問題,她側身往熏香爐里扔了個什么東西,回過頭來卻發現青蟬正仇恨地瞪著自己。 女公子:“……” 眼前注滿熱水的木桶對青蟬無疑是很有吸引力的,但這并不意味著她愿意在女公子面前主動剝光自己,這點羞恥心她還是有的,特別女公子還是自己的仇人! 女公子:“我能夜視?!?/br> 青蟬開始沒領會過來這四個字所傳達的意思,可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她讓戰堂侵|犯自己,如果她能夜視,那么自己早在那晚可能就已經被她看光了。 …… 青蟬背過身,悲恨交加。她走到木桶邊,忍著淚意問女公子:“你已經不老不死,還需要我做什么?”她抽了抽鼻子:“還是我與越夫人有關聯,讓你不能放過我?” 女公子“嗯”了聲,卻無意多說其他。 青蟬顫抖地解開腰間束帶,濕衣黏在身上不太好脫,她磨蹭了好半晌,脫下來了,又不肯放手,抱在懷里掩住胸。 房間內燭光和暖,青蟬瑟瑟戰栗著:“……你要怎么處置我?” 沒有等來女公子的回復,卻有一線冰涼的氣息灑到青蟬赤|裸的后背上。青蟬一驚,才要轉身,女公子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不要動?!?/br> 她是什么時候靠這么近的??? 女公子的指尖落在青蟬的背上,沿著皮膚紋理慢慢下劃。青蟬淋了場大雨,身上的龜裂已經痊愈,如今的肌膚白|皙細膩,泛出瓷器般瑩潤的光澤——真是一點傷痕都找不到了。 青蟬被摸得提心吊膽,好在女公子很快就收了手,也沒多說什么,開門就走了。青蟬原地躊躇了片刻就默默爬進木桶,又怕女公子隨時會破門而入,她洗得潦草敷衍。洗完出來,見床上有疊得整整齊齊的干凈衣裳,她也沒客氣,拿起來就穿上了。 青蟬坐著擦拭頭發,想女公子曾經把自己浸在海里,又踹進溪流,回了越府干脆就把自己關進了水箱,她做的這一切,如今看來,說是單純的折磨顯然不太合適——但是讓海鳥把自己啄的面目全非,就完全是在殘害了! 空氣里有一股特殊的氣味,青蟬使勁嗅著,腦子里昏昏沉沉開始犯困。那是一種……大海的氣味?青蟬躺在床上,感覺身下的床鋪正在搖啊搖,她好像回到了海里,無邊無際的蔚藍海水溫柔地包圍著她,她在水下靈活穿梭,很安心,很快樂。 不知道熟睡了多久,忽然有粘稠溫熱的液體滴到她臉上。青蟬半夢半醒間抬手擦了,可過不了多久,又有液體滴上來。 青蟬察覺不對,意識陡然清醒,立刻睜開雙眼半撐著坐了起來。 一個人影立在她床邊,渾身上下都被黑色斗篷所遮蓋。青蟬驚疑不定地抬手擦臉,擦完一看,滿手鮮血! “我吵醒你了……”對方見她醒來,往后退,但是動作怪異,半彎著腰一步一步走得頗為費力,行動間還傳來竭力壓抑的呻|吟聲。 青蟬尋思這個聲音有些耳熟,似乎是……戚恒?戚恒!他沒死?可是他的聲音怎么會比阿翁的還要刺耳,不關風似的,嘶啞的厲害,而且他一直都在抖? 青蟬趕緊下地,然而一腳踏出就停住了,地上一排暗紅的腳印,她再看戚恒,他身上的黑色斗篷早被鮮血染透了。 他肯定傷的很重,青蟬頓了頓,說道:“……你逃出來了,你阿翁呢?” 對于青蟬能認出自己,戚恒并不意外,聽她提起阿翁,他便嗚咽起來,嗓子壞了,那聲音委實有些滲人:“阿翁……阿翁他死了,他把我護在身下,被鳥活撕了……” 那時青蟬在屋外聽得清清楚楚,其實戚恒能活到現在就已經是個奇跡了吧?她往戚恒走了一步:“你怎么會到這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