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清清涼涼的,確實不癢了。河雅倒著瓶子打開瓶塞,里面的東西滴在我背上,她彎著嘴角替我磨開:“我只是開玩笑而已,你卻當真以為我要輕薄你?輕薄你……這樣的?”    她說地很委婉了,我羞慚地恨不得就此死去。我怎么能這么輕易就被她激怒,頭腦發熱地忘了自己有幾斤幾兩呢?她只是開玩笑,我卻演了這樣一出讓人笑掉大牙的戲碼。    可是捉弄我就是這樣好玩的事么?    想著,我冷著臉說:“下來?!?/br>    她漫不經心地從我身上移到床上,指腹卻始終沒有離開我的背。我又說:“不勞上仙動手,我自己來?!?/br>    她說:“這是在背上,你可以么?”    我說:“不用你管?!?/br>    她就真的不管了,往后一靠抱起枕頭,似笑非笑看向我。我身上的衣服算是毀了,扯了毯子披上,撿起河雅丟下的那小瓶子下了床,一路退到桌腿處,單腿跪下,背對著床開始夠自己背上的那些傷疤。    手臂幾乎是折了一樣掛在背上,可是你知道,有些地方是怎樣也涂不妥貼的。我和自己較了半天勁,突然醒悟,我為什么一定要涂黑玉膏?    這些傷疤多數是在夭華發動宮變奪得上靈宮宮主之位時留下的,和勛章別無二致,而且我對于皮相這回事從來不講究,何必欠了河雅人情還要搞地自己滿腹怨氣?    這一想就放下了手,把瓶子不輕不重往桌上一磕,扭頭對著床的方向說:“多謝你向島主討了這藥,但是我不需要?!?/br>    河雅沒說話,我站起來:“你喜歡這床就睡吧,我出去?!?/br>    我拉開門,腳還沒有跨出去,河雅的聲音悠悠響起:“蝠兒,對自己好一些?!?/br>    她說“蝠兒”,我脊背一僵,河雅又說:“我想夭華也是這樣想的?!?/br>    “她……她是不是……是不是說了我……向你說了我……”我知道自己有點語無倫次,是不是,夭華曾經向河雅留過什么話,留給我的話?    我只能看到河雅坐在床沿的輪廓,低著頭。    我等了會,她沒有回答。    “……是不是?”    她抬起頭,太暗了,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有夜風從大開的門外吹進來,發絲拂到頰邊,我急躁撥開。很久之后,幾乎停滯的空氣里終于傳來河雅那聲極輕的“嗯”,我的心突如其來覺得溫暖。    再一次趴在床上,心里雖然對河雅的手指還是很排斥,但卻不是那么難以忍受了。她不說話,這樣的氣氛使得我不得不說些什么來打破沉默。于是我說:“島主把我留下來,問我關——”    “不用告訴我?!?/br>    “你不是……”    “那是你和她的事?!焙友诺穆曇艉芷届o,倒不象是欲擒故縱,我琢磨不透她在想什么,于是也就作罷。    她涂了會就收回手,躺在旁邊默默看著我。我覺得臉上發燙,黑暗里她的眼眸顯得特別清亮。    正要轉個方向避開她的目光,河雅卻搶在我之前翻過身,喃喃道:“真丑?!?/br>    ………………………………    我發誓以后要是再發生這種情況我就直接一巴掌扇上去??!    妖無藍從外面進來的時候我正好換上河雅指給我的衣服。我自己的昨夜被她一撕已經徹底不能穿了,她賠我那是理所當然。眼下這件也并不中意,好在不是花紅柳綠的架勢,樸樸素素的深藍,穿上去大小也正合適。    妖無藍左右打量我,我面不改色地悄悄把破衣服一腳踢到床下,她背手嚴肅地踱到我跟前,審視著我:“春至,老實說,這不是你的衣服吧?”    “……”    “我今早看到上仙又是從你這里出去的?!?/br>    “……”    她看我不說話,自動理解成默認,頓時搓著雙手兩眼放光:“上仙連著在你這里過了兩夜!”    “……”    她趨前幾步一把抓住我的肩大力搖晃:“而且這兩天你的氣色還這樣差??!”    吃不飽也睡不好自然氣色就差了,而且我氣色差她為何要如此興奮?我懶地理她,直接就想出去,她卻死拽住我的衣袖亮著嗓子大喊:“我要昏迷了!春至你太厲害了連島主的人都能被你搶走??!連著兩夜在你這里,這簡直是三日不見如隔春秋?。?!”    “……”腦門一下一下抽疼,也許是妖無藍自己也覺得好像說地有些欠妥,沉思一刻,試探般說:“怎么……好像有點不對勁……我是不是說錯什么了?”    我實在無話好說,不顧她的糾纏破門逃了出去。她以前是業余糾纏我,可現在這是她的專職了,見我跑不僅不知難而退,反而奮起直追:“春至~~~春至哎~~~哎呦——”    重物落地的聲音,我扭頭,妖無藍雙手往前指向我的方向,整個人栽在花叢里。    我看她跌地狼狽,心里突然產生一絲愧疚。妖無藍雖然八卦而且咋咋呼呼的,但很多時候她對我確實是很關心——鮮少有人能在我這樣冷淡的態度下還堅持不懈地對我好的。    我低著頭走過去把她攙起來,她不好意思地朝我咧了下嘴巴。我看她上衫擺子邊沾了草頭,彎腰就要幫她拍去,手還沒有碰到她的衣角,她迅速往旁側躲開,隨著動作嘴里還發出“咝”的一聲。    “摔傷了?”    她把手搖地亂七八糟,臉都白了,我覺得不對:“是不是傷著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