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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援臉上的笑容,在他想明白自己剛剛說了什么之后,凝固了。都怪他這比腦子更快的嘴,禍從口出,連轉寰的余地都沒有。 班上剛剛熱絡起來的氣氛急劇逆轉。周圍的同學們迅速地站了起來,向是非中心的兩人圍攏過來,想勸架,卻又沒人敢開口,就那樣定定的圍在四周,生怕下一秒,已經擦槍走火的倆人真的打起來。 戴國超偏心的一批,只覺得他們家遲騁受了委屈,想都多沒想,跳上椅子就順著遲騁開始向著池援喊話: “就是啊,你怎么能倒打一耙呢?我們家遲騁從來沒被老師罰過,你一來就害他跟著你受罰,你他媽還好意思說!” 這一喊,不但沒起到降溫的作用,反而推波助瀾氣氛更加緊張了。 毛江一把將他拉下椅子,悄聲說了句:“你快閉嘴,人才剛到咱班上,能不給遲騁招黑嗎?” 說完,緊趕著幾大步跨到遲騁跟前。站在遲騁周圍同學看到毛大救星飛速趕來,紛紛自覺地后退了兩步,松了一口氣,給毛江讓出了一條道來。 沒想到戴國超也跟著跑過來,往遲騁邊上一站,一副吃完巧克力就翻臉不認人的樣子。 毛江只字未講,用力在他另一條垂著的小臂上握了握。 十幾歲的少年因為一時摩擦而起點爭執,本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但遲騁一貫都冷靜得很,卻不知道為何會在今日失態至斯。 遲騁心里確實窩了一把無名的火。 或許是因為意外跌落榜首而失去的開館首展,或許是因為高中以來第一次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受罰,也或許是因為“跳舞的圓圓”的那句留言,甚至或許從早上睜眼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中就開始積累這種種化不開的情緒,然后便從校門外的那一撞開始,就在時不時地被某種不安與躁動撩撥著,撩撥著,終于在這一刻,借由被完全陌生的池援倒打一耙而一發不可收拾地爆發了。 池援看著杵在對面的三個人,戴國超蠢蠢欲動,毛江想要息事寧人,而遲騁,似乎一直在試圖控制自己壓抑已久的情緒。 打架他從來沒怕過,而且遲騁看起來也未必是他的對手,要真打起來,他還未必舍得動手。畢竟這么好看的一個人,掛點彩可就不好看了。 個頭矮一大截的娃娃臉戴國超,就更不在話下。 但旁邊那位跟遲騁一般高,卻更壯實一些的體育委員毛江,一看就屬于沉著冷靜,心智比較成熟的類型,實力實在不好估量。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脫離了原來的生活,必須盡力保持著這美好開端,來證明換個新的環境和學校,對他有著極大的好處這個命題。 再這樣僵持下去,怕是不打起來,都對不起這些醞釀了半天的情緒。 但池援此刻還是很清醒。他在內心告誡自己,淡定淡定,一定不能打起來,一定不能因小失大,一定不能半途而廢,沖動是魔鬼??! 此時,他需要立刻給對方搭個豪華臺階,讓他不得不下來,以化解這一觸即發的戰爭。 池援的腦子里各種念頭迅速翻滾而過。再開口,便是低到塵埃里的姿態,試圖哄好這位跟他的距離相當曖昧的正在炸毛的小獅子。 “騁哥騁哥,我不是那個意思??!都怪我手賤,我真是一時間給忘了嘛。我二十分真誠地向您道歉!您大人不記我小人過,我保證,我以后再也不對你動手啦!咱們……就此翻篇?您看如何?嘿嘿……” 遲騁的眉頭擰了一下,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揪著池援衣領的手陡然松開了,手臂順勢垂了下去,退后了一步。 這時,一個女生的聲音將池援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手賤?池援,你倒底對遲騁干什么啦?你不會……就是奔著咱們遲大帥哥才轉的學吧?” “嗯?” 這是什么神奇的關注點,似乎將畫風帶偏了???這時的關注點不應該是池援同學放下身段真誠向遲騁同學道歉嗎? 同學們聽到這話,又哧哧地哄笑起來,還有同學隨聲附和起來,果然還是帥哥的吸引力最大…… 班長童顏一句話破功,凝結的空氣又活泛了起來。 池援再看遲騁的時候,他已經冷著一張臉轉頭離去,毛江走在最前面,拎走了那張剛才還在向他示威的椅子。 池援仿佛逃過一劫一般得松了一口氣,轉頭對著剛才說話的女生說道: “是啊,帥哥誰不喜歡啊,看著多著養眼啊,還延年益壽呢!” “咦?頭一回聽說看帥哥還有這功能???真的假的?” “那當然是真的啦!你們看看哈,現在不是有好多人,因為壞情緒導致各種疾病嗎?美好的人事景物,都能夠讓人心情愉悅。而帥哥呢,就屬于美好的人,看著美人心情當然好啦,人的各種狀自然也就都好啦,那可不能延年益壽嗎?所以啊,生氣讓人生病,傷心最終傷身,這可絕不是危言聳聽,咱們一定要多看帥哥,比如像遲騁,再比如像我,池援,時刻保持美好的心情……” Biabiabiabiabia…… 幾秒之前,教室里還劍拔弩張,處于備戰狀態,一轉眼,這位池話癆化身厚顏無恥的養生大使,在他的帶動下,班上的氛圍很快進入了輕松愉快的聊天狀態。 短短幾分鐘,池援就又認識了好些新同學。大家圍著他,津津有味地聽他一本正經的瞎扯,場面十分融洽和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