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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裴伊退學后,朱煦驚訝地發現,對方作文競賽里被選中的作文印在了作品集里,獲獎者署上的卻是朱煦的名字。 “對不起啊,你們倆的作文放一起交過來,是老師弄錯了,”朱煦跑去詢問,老師道歉得也很隨意,“不過裴伊已經離開我們學校了,現在恐怕也改不了了?!?/br> 在對方要上車之前,朱煦鼓足勇氣,從陰影中站了出來。 “對不起?!敝祆阏f,“但我爸爸不是那樣的人,應該是有什么誤會……而且我也沒有偷你的作文,是老師弄錯了……” “可以了,朱煦,”裴伊打斷她,沒有笑意地笑了笑,“我們不再是朋友了?!?/br> “……” 她貼在朱煦的耳側,如吐信的蛇一般,留下一句話。 “你欠我的?!?/br> * 第三塊碎片,是暖黃色的朝陽。 W大的開學日,十點鐘的陽光,從信管院8號宿舍窄小的窗戶照進來,晃得朱煦一陣眼花。 宿舍里已經有人在收拾行李,看清女生的臉,朱煦握著行李箱把手的手指瞬間收緊。 “好久不見?!?/br> 裴伊轉身,和她打了招呼。比從前更完美和煦的微笑,和溫婉動人的樣貌,看在朱煦的眼里,卻覺得從未有過的冷。 “你欠我的”這句話如同詛咒,是她無論寄去多少書信,表達過多少次懺悔,付出多少努力,都無法化解的怨結。 “好久不見,”朱煦聽見自己強裝鎮定的聲音,“裴伊……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還不錯,”裴伊接過她的行李箱,然后關上房門,依舊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告訴她,“我的繼父在一家投行工作,他很有錢,所以我和我母親過得還不錯?!?/br> “他對你好嗎?”朱煦打著寒顫,卻仍努力繼續話題。 “不好?!?/br> 裴伊還是那樣的笑,冰涼的手牽過朱煦的,帶著她扯開自己袖口的扣子。 手臂上赫然是一條條青紫色的鞭痕。 朱煦的眼眶瞬間涌起驚懼的淚水,而一片模糊的視線中,她又聽見那句,仿佛來自地獄的呢喃: “還記得么?……都是你欠我的?!?/br> 入學最初的半年,朱煦曾努力做了許多用于彌補的事。 學生會的職務,她讓了出來;班委競選兩人競爭,她選擇退出;參加競賽的名額,她讓了出來;逢年過節的禮物,她從沒有落下。 但當對方的控制欲越發可怖,“欠”這個字越發成為壓迫她的枷鎖,朱煦終于意識到自己是被一段扭曲的友誼PUA的事實,為了擺脫這個人,她不動聲色地轉了專業去了經管。 而不久之后,就讀于信息管理專業的裴伊,則被學院安排,去臺/灣做了交換生。 * 成功離開陰影,朱煦終于進入到了第四塊碎片。 那是一小朵櫻花的粉色。 是她美好初戀的顏色。 “小乖豬,這個送給你?!?/br> 十點后的校園cao場空無一人,馮斯謠消失了一天之后,把朱煦喊到樓下。 然后從背后遞給她一小束花,白皙的臉和面前的花一樣泛著粉色。 “……情人節快樂?!?/br> 九朵粉色的玫瑰。 朱煦抱著花傻笑,笑著笑著開始背過身去擦眼淚。 “哎,怎么哭了啊,”對方把她摟進懷里,好溫柔地哄著她,“別哭啦,眼睛要腫了?!?/br> “就是太感動了不行嗎,我,我也有禮物要給你,”朱煦吸吸鼻子,拽過馮斯謠的手指,不由分說往她的中指上按下一枚環狀物,一邊打著哭嗝一邊裝兇,“鎖住你的,不許摘下來?!?/br> 戒指是銀制的,不貴重,但是朱煦親手做出來的。其實她每個月有好多零花錢,負擔得起數千元的戒指,但馮斯謠大學時還是靠著獎學金和打工費過活的窮學生,她不想給對方太大壓力。 “我不摘,”馮斯謠笑著,俯身過來親她,“等以后我尋到更合適的戒指,我們一人一枚,你再來給我戴好不好?” “好……” 朱煦想,她真的太喜歡這個人了。 這個可以像太陽一樣暖和,也可以像月亮一樣溫柔的女孩子。 她想和這個人在一起一輩子。 但那個人回來了。 在大三下學期、接近大四的某一堂課上,裴伊坐在馮斯謠的右邊,微笑而無聲地說要搶走這個人的時候,她的眼神卻是看著朱煦的。 那是恨意和掠奪。 朱煦知道她是認真的。 馮斯謠申請到全獎去英國攻讀CS碩士。 裴伊也申請同樣的學校,同樣的導師…… “那個坐你旁邊的女生,以后你可以離她遠一點嗎?”朱煦頭一次告訴馮斯謠她很介意,直白地表示,“……我不喜歡她?!?/br> 馮斯謠思考了一會兒,問:“誰???沒興趣……而且我已經是有老婆的人了,其他人和我沒有關系啊?!?/br> 無論馮斯謠對裴伊的接近有多么冷淡,卻依舊有難言且復雜的不安,從朱煦心底溢出。 朱煦安慰自己,雖然是自費的,自己也申請到了英國的offer不是嗎?只要像一直以來那樣,天天和馮斯謠呆在一塊,一切都不會改變的。 但,它終究還是變了。 * 第五張碎片,是黑夜的顏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