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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離你這近?!睍r淮說,“累得不行了?!?/br> 他說累的時候一點匹配的表情和語氣都沒有,好像只是隨口一提,實際上精力已經逼近了極限。應允見識過他在練習室里連續待十二個小時,很平靜地說得休息一下,然后倒在地板上被送去醫院輸葡萄糖。 他們兩個就是兩種極端。他是事兒還沒怎么著就先嚷嚷,干打雷不下雨。他哥是死到臨頭了才吱聲,會因為送醫太晚搶救無效的那種。各有各的不省心。 “那你不早說,我剛才沖過來把你給撞折了怎么辦?!睉蕰簳r把自己失戀的小事拋在腦后,掙開他的手轉了個身背朝著他,“我背你。嘖,趕緊上來啊,又不是背不動?!?/br> 時淮盯著他的后腦勺看了兩秒,沒有拒絕弟弟的運輸服務。 確實是長大了。少年人單薄的背脊在他懷抱里無助發抖的情形仿佛還在昨天,一轉眼便已經能夠負載一個成年人的重量,背著他走過臺階,“這算什么,我還能抱你呢。健身房總不能白去?!?/br> 應允把他放在洗手間門口,像模像樣地躬身行了個禮,“請沐浴吧,公主殿下。我去給您拿睡衣?!?/br> 高大的公主殿下倚著門框,抬抬手都能碰著天花板了。在外面經歷了風吹雨打,回到家也是需要被忠心耿耿地呵護的。 “去給我拿個水,不要甜的?!?/br> “好的呢?!?/br> 應允興致勃勃地去冰箱拿水,托盤里端著杯子和零食一起上樓。 十來分鐘后時淮洗完澡出來喝水,面無表情地看桌上花里胡哨擺了一堆。 他的好弟弟半夜作妖,把半瓶礦泉水收到一邊,倒好水的杯子往他手邊推,“公主喝水要用高腳杯,不然不高貴?!?/br> “呃……”時淮被迫高貴地喝完了水,帶著一身濕熱的水汽倒在被子上,白天黑夜連軸轉了兩天,沒勁兒陪玩。應允自覺地找吹風機幫他吹頭發,前吹后吹,連眉毛和眼睫毛上的水珠也要吹吹干。 時淮不耐煩地閉著眼,倒也沒拒絕他的擺弄,抿著嘴唇躺在他腿上,冷白的膚色被熱風吹得透出緋色,整個人都溫和許多。 應允盯著他的嘴唇看,淡紅柔軟,想到昨天見過的心動場景,覺得跟程識相比并不遜色,好像也很好親,忍不住按了一下,手指頭陷進一個淺窩。 時淮皺起眉,“睡不睡?” “睡睡睡?!?/br> 他見好就收,關燈上床老老實實地平躺,開始進入睡前emo時間。 時淮好像不怎么把他失敗的告白當回事兒,但是他還在真切地傷心著。 或許不只是傷心,沮喪和挫敗更多。他從小到大也算是要什么有什么了——大部分都是沒有要就有的,日子過得一帆風順,乍受打擊才會有點自我懷疑。 可談戀愛這種事,最重要的還是兩個人能不能看對眼吧?就算他再優秀再完美,程識不喜歡他這個類型也是沒用的。他不甘心也無可奈何。 現在不都流行年下小狼狗么,配溫溫柔柔宜室宜家的美人老婆多合適啊,怎么他看中的老婆偏偏就喜歡沒什么情趣還總擺臭臉的老男人呢。 錯過了程識,下次再遇到這么喜歡的老婆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時候去了。 他都二十了!還是個母胎單身,說出去丟不丟人。 愁到傷心處,他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 時淮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帶著濃重的睡意,“還想呢?” “睡不著?!彼藗€身,借機賣慘試探著問,“哥,你能不能抱著我睡?!?/br> 要是時淮懶得搭理他就算了,反正他臉皮厚,哼唧兩聲就當沒這回事。 片刻停頓后,耳邊傳來布料摩挲的細碎聲響。時淮掀開了被子,“過來?!?/br> 世上只有哥哥好。 應允一頭扎進去。 他都二十了,還是喜歡被抱著睡覺。不是以往時淮為了避免他睡著了不老實到處亂翻那種,壓住他手腳的制裁式。而是面對面地抱著,在入睡之前就抱著,在擁抱中踏實地慢慢睡著。 年歲增長后他就很少提出這種要求了,兩個人體溫都高,抱一會兒就熱得發汗,也怕時淮嫌他煩。 他小時候喜歡跟時淮面對面地抵著額頭睡。是種讓人很有安全感的姿勢,好像有無形的精神臍帶把他們的大腦聯接在一起——他總是好奇時淮腦子里在想什么,對他的感情有沒有他給時淮的多。 他無數次地幻想過,他們從誕生之初就是這樣的姿勢,一起待過同一個zigong,吮過同一只rufang,分享相同的DNA。小時候偶爾聽到有人說一句他跟時淮長得像,他都能高興好幾天。他幻想能跟時淮擁有世界上最牢固的聯系,他們的感情根植于血脈里,不會被任何事情動搖。 可他們并沒有。 應允默默地想,如果有一天,連時淮也拒絕他了,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人是可以放心去靠近的。 他不愿意輕易想到這。有一份埋得很深的恐懼會被觸動,像嵌進心里拔不出來的一根刺,已經和他的骨rou長在一起,稍微碰一碰就覺得疼。 如果時淮也遇到一個喜歡卻得不到的人,他絕對會比現在難過一百倍。 說不定直接沖上去質問人家,他哥到底哪里不好了。他哥是最牛逼的公主殿下,喝礦泉水都要用高腳杯。 可如果時淮遇到一個喜歡的人,彼此情投意合,他也不見得能有多快樂。那是個絕對會把時淮的心分走的人,說不定就是時牧桓安排的相親對象。等他下一次失戀,他哥忙著陪老婆,就只有他一個人默默舔舐傷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