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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師你是琦市人? 不少人都很驚訝,像是從沒聽說過。 沈醉坐下抿了口熱茶,我是在琦市下面的一個小山村長大的,雖然市區沒住多久,但確實是琦市人。 那沈老師你這趟要不要回家看看? 呂茜道,你家人、親戚朋友現在還住在那里嗎。 沈醉端著茶杯,微滯了下。 行了什么親戚朋友。 裴延聽聞過些許沈醉身世的內情,不太耐煩地打斷,人最怕的就是成名后碰見根本沒情分的親戚,什么外三路的七姑八姨都找上門來,不嫌煩啊。 呂茜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無措中有些一頭霧水。 我家人不多, 沈醉病中呼吸有幾分重。他放下茶杯,嗓音啞啞的,從小帶我長大的只有奶奶,她已經去世了。 沈醉說完,包廂內安靜了幾分。留守兒童不算罕見,大家多少都聽聞過,就算之是前沒了解過,拍完《左流》后也應該能明白。 可對于這個劇組里的大多數人而言,村莊、留守兒童仿佛是另一個世界里的存在。它們是電影里的情節,是戲劇里的人物,是同在一片藍天下卻幾乎接觸不到的事。 電影圈人人都知道沈醉是被夏儒森大海撈針出來的,卻少有人聽說過他身世如此貧寒孤苦。 呂茜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像是不知道該說什么。 不過,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沈醉又咧嘴露出了一個燦然的笑,眼神示意呂茜無事。他皮膚薄得像一戳即破的宣紙,我給大家點了佛跳墻,這可是道名菜呢。 這頓飯吃完,裴延等人直接返回了上海。劇組里其他人也各去各的地方,只剩下沈醉留在琦市養病。 呂茜臨走前,還專門找沈醉道了個歉。 沈醉并沒為此生過氣,他感冒時說話比平常更軟,這不怪你,你又不知道。 呂茜低頭抿了抿嘴,之后又笑了,沈老師別難過,你現在有燕總了呀! ......... 沈醉悶咳一聲,板著臉,都說了,我跟他沒關系,已經分手了。 哦... 呂茜意味深長地哼了聲,也對,畢竟你倆都不認識呢。 ......... 胡涂接沈醉回到醫院,沈醉今天還要吊水。他暈乎乎地睡了半個下午,臨近傍晚時被一個電話吵醒。 喂。 沈醉糊里糊涂地半坐起來。 喂,沈老師。 對方道,我們聯系到陳阿雪了,她現在住在市郊的宏安寺里。 沈醉腦子已經清醒了,眼皮卻沒完全睜開。 宏安寺? 對。 聽聲音,對方就是早上同沈醉聯系的那位辦事人員,我們跟寺廟人員確認過了,也征求了陳阿雪本人的意見,你想去隨時可以去。 沈醉終于徹底睜開眼睛。他額上冒著汗,身上卻比早上輕了很多。 我知道了, 沈醉輕捻了下額角的汗,聲音微喘,謝謝你。 可能是早餐午餐都吃得挺多,沈醉晚上只喝了點粥。其實他從前都不怎么吃晚飯,這次是因為低血糖又生病,被逼無奈、不得不吃。 胡涂不知是不是得了燕名揚的指令,就坐在床前盯著沈醉喝粥。 好在沈醉演戲多年,早就學會屏蔽他人的目光。 明天我要出門。 又要出門? 胡涂一驚,要不是你家鄉人民對你多少有幾分濾鏡,你這種病人早被醫生罵死了! 去市郊的宏安寺。 沈醉面無表情,也不辯解,對了,你知道去寺廟有什么規矩嗎? 寺廟的規矩? 胡涂被觸到了知識盲區,那我哪知道。 要不...咱們再去問問燕總? 問他干嘛。 沈醉剛睡好的心情又被戳壞,他只會工作,然后教我變著花樣地花錢。 ......... 天黑后,外頭飄起了雨,玻璃窗糊上一層密集剔透的水滴。江邊碼頭偶爾傳來船只靠岸的鳴笛聲,穿過雨霧空氣、城市森林,低沉而悠長,和十年前一模一樣。 夜色漸深,雨勢也漸起,終成滂沱之態。 沈醉喜歡雨打屋檐的聲音,清脆、利落而有力。他小時候住在破舊祖屋里,就常常一個人趴著窗臺看雨。 雨比太陽好看。 昏昏睡過去前,沈醉枕著枕頭想。 燕哥哥怎么還不來看我呢。 第135章 怪我 翌日仍舊是個雨天。一整夜轟烈澎湃的雨落至天明,只剩下淅淅瀝瀝。 小安來時,沈醉已經起了,正站在鏡子前梳頭。 外面沒有太陽,大清早屋內就陰陰的。小安推門進來,見沈醉站在陰影中,沈老師,怎么不開燈? 白天開燈,總顯得不倫不類。 沈醉放下頭發垂在耳側,細細看了看,還是抬手攏起了發絲。 哦。 小安頓住了準備開燈的手。她拎了些稀飯咸菜,沈老師,吃早餐了。 沈醉嗯了一聲。他系好小揪揪,又側對著鏡子端詳片刻,像是想跟自己優越的下頜骨談論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