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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背冒著涼汗,黏膩膩的沾在身上,混合著室內干燥的暖風,令人愈發不適。 沈醉對這個夢境并不陌生。 他在醒來的瞬間平靜下來,三秒后若無其事地爬起來,給右手裹好防水布后,進了浴室。 時鐘顯示,此刻是凌晨三點。 已經是大年初一。 新年快樂。 從浴室出來后,沈醉一個人喃喃道。他發著怔,好似有些呆。 沈醉沒有再回到臥室。他縮在客廳的沙發上,披了條毛毯,打開劇本。 沈醉站在余二的視角,把故事通讀了三遍。 他微仰著頭,眼神有些迷離,像是在被奪舍。 沈醉不寫人物小傳,也很少做筆記。至于臺詞,他從不會專門記誦。 刻意背出來的臺詞是死而僵硬的,套在本該鮮活的角色身上,就等于抹殺人格。 沈醉15歲在《流蘇》中出道,之后藝考進入了電影學院。他正兒八經學過四年的表演,也演過多部作品。 但本質上,沈醉如今表演的方式,與他15歲時并無不同。 沈醉也并不喜歡演戲。 當然,他對此也不厭惡。 表演于他,就像碗里的一粒米、瓶里的一滴水,平平無奇。 是他本能就會的東西。 早上八點,沈醉感到一絲饑餓。 他從冰箱冷藏室里拿出一顆雞蛋和半根玉米,放在電飯煲里蒸熟。 等待的間隙,沈醉給夏儒森打了個電話。 沒有接通。 沈醉沒有再打。他點開微信,給夏儒森發了一句,「老師,新年快樂?!?/br> 大年初一,沈醉的微信很是熱鬧。 各種群發祝福此起彼伏,連燕名揚都發來了一條。 沈醉懶得理他。 春節期間,燕名揚于公于私都會很忙,這時候回他微信等于白費功夫。 沈醉打算先辦正事,等到年后《失溫》試鏡完畢,再去撩他。 宅家半個月,沈醉每天唯一的工作就是讀劇本,消遣也是讀劇本。 他的右手已經好得差不多,日常生活無大阻礙,練刀卻仍有扯破傷口的風險。 沈醉感到有些悶,卻又懶得出門。 元宵節過完后,某天柏酒發來了消息,問沈醉要不要出來聚餐喝酒。 上次酒會邀請帖事件后,沈醉就加回了柏酒的微信。 他想了想,還是婉拒了聚餐。 陸姐打來電話,說《失溫》的試鏡就在三天后。 沈醉正躺在沙發上,腦子里想著別的事,不太上心地嗯了一聲。 陸姐有些不滿,你什么態度,都準備好了嗎。 燕總可是專門叮囑過的,你, 不提燕名揚還好,一提沈醉周身的不爽更濃了。 試鏡沒問題。 沈醉對自己的演技很放心。他隨意應和了陸姐幾句。 掛完電話,沈醉對著沙發旁的小盆栽發起了呆。 那盆栽是別人送的,沈醉也不知是什么品種,只見它迎著陽光發了點兒小芽,嫩嫩的綠色。 沈醉在心里幽幽嘆了口氣,有些似有若無的癢。 許久沒碰到值得動心的人了。 這次的空窗期太長。 都怪該死的燕名揚, 沈醉面無表情地想,不然我半月內必然要談出一個戀愛。 - 三天后,裴宅。 《失溫》的試鏡地點就在上海,裴延家里。 沈醉是自己進來的。他沒讓陸姐和安安跟著,司機也留在門外。 裴延與萬惡資本家燕名揚沆瀣一氣,自然也是身價不菲。 他家有前后兩棟樓,中間靠庭院相連。 試鏡在前棟,沈醉按規定時間提前半小時到,前棟的一樓大廳里已經站著不少人。 其中頗有些面熟人不熟的競爭對手,他們見到沈醉,也多少有些訝異。 盡管燕名揚給過暗示,可利益角逐瞬息萬變。沈醉從前算是另一個圈子的,他也沒主動找人攀談,自己站在一個沒人的門口。 過了會兒,一個面生的年輕人拎著澆花的水壺從門口走了進來。 他個子高而挺拔,眼神透著一股失意,卻難掩一身篤定。 這個人面無表情地穿過人群,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沈醉是個不打自招的顏狗。 他很確定,自己從前沒見過這個人。 這么好看的人,他但凡見過,就不可能忘記。 會是裴延挑的新人嗎? ... 沈醉正在思索此人會不會是自己的競爭對手,卻見這人也朝自己看來。 他思索片刻,輕聲開口,請問你是? 我... 那人卻似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打雜的。我看過你的電影。 他一本正經道。 沈醉愣了愣,那雙眸子里的認真讓他心動了半秒。 這不可能是演出來的。 面前這個人,真的是自己的影迷。 沈醉很詫異,你不是來試鏡的? 不是。 那人笑著搖搖頭。他身著再普通不過的居家服,手上拎著個樸素的水壺。 乍看之下,好像就住在裴延家里。 沈醉好似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