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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慧文站在窗前,俯瞰川流不息的車道,就像看著時光流逝般,令她有著深深的無力感。 她置身于萬家燈火中,卻似個沒有歸屬的局外人,每一盞暖燈都是她遙不可及的星辰。 池慧文無數次遐想,他人的屋檐下是怎樣一幅溫馨和美的景象。 沒有好賭成性的父親,沒有不學無術的弟弟,也沒有軟弱可欺的母親。 她多么想每天下班回到家,在開門的那一剎那便能聽到歡聲笑語,等著自己的,除了可口的飯菜,還有相親相愛的家人。 大家圍坐在一起,聊聊家長里短,細數生活中的雞毛蒜皮,哪怕偶有爭執,也好過這個屋檐下無盡的沉默。 環顧著眼前局促狹窄的舊屋,擁擠的布局,凌亂的沙發,入目皆一片狼藉。 弟弟池慧武癱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玩著手機,父親池偉不賭到夜深絕不回家,有時也夜不歸宿。 而她的母親,八年來始終面帶微笑,變成一張遺照,掛在墻上,溫柔地凝視她。 亂糟糟的生活充滿了孤獨和無望,家對池慧文而言,是個奢侈的字眼。 她將目光定格在墻上的照片中,回顧二十五年來的歲月,心生凄涼。 自小就未曾感受過家庭的融洽,父親嗜賭,脾氣暴躁,她的童年時常充斥著父親的打罵,母親的啜泣。 小她兩歲的弟弟冷漠,孤僻,形同外人,不愿與任何人親近。 池慧文唯一的溫暖均來自于她的母親,這個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女人,對她傾注了所有愛意,卻沒能給她安全感。 池慧文的母親沒有勇氣逃離這個支離破碎的家,一輩子忍氣吞聲,臨終還囑托她照顧濫賭的父親與不成器的弟弟。 八年前,母親死于一場車禍,原本極力反對池慧文上大學的父親得到了一筆豐厚的賠償,竟意外地拿出一筆錢供她念書。 興許母親的死喚醒了他一絲絲良知,以至于他沒把賠償款全部揮霍在賭桌上。 說起來,池慧文得以念完大學,是她的母親用生命為她爭取來的。 多么昂貴的學費??! 海濱路上的鳳凰花開得正歡,一簇簇的紅艷壓滿枝頭,順著馬路延伸而去,將這條沿海的路段點綴出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輕盈的花瓣在略帶咸腥的海風中飄零,落在人行道上,給過往的行人鋪出一張浪漫的紅毯。 悠閑的游客臉上洋溢著笑容,為海濱路打造出一幅繁榮的景象。 這個海濱城市一年四季都會迎來許多游客,海濱路則是游客不可錯過的景點,因此,這一帶經營著大大小小的酒店,緣于臨海而成為游客下榻的首選。 安庭大酒店便坐落其間。 氣派的大堂正在接待一個海外的旅行團,前臺忙得不可開交,為賓客辦理入住手續。 舉著旗的導游在人群中穿梭,向游客交代行程安排,一時人聲鼎沸,令人猶如置身于菜市場。 “這是哪個國家的???吵吵嚷嚷,怪沒素質的?!?/br> “你聽不出來?說話乃乃乃的,肯定是泰國來的唄?!?/br> “帶這么多行李,這是來旅游?倒像是來定居?!?/br> 兩個禮賓員雙手交疊置于身后,在大堂角落站得筆直,他們面帶微笑看著喧鬧的人群,小聲地交談著。 他們只顧留意身前的賓客,卻沒料到身后來人,將他們的談話一字不差聽了進去。 “不許在背后議論賓客?!辟M麗繞到禮賓員面前,神情嚴肅,說:“你們也不是新來的,難道不知道這條從業cao守?” 費麗的出現讓禮賓員有些慌張,他們忙回頭看了眼身后,沒看到安總的身影,不禁松了一口氣。 費麗是總經理助理,時常伴隨安總左右,剛才的話要是給安總聽到了,那還得了。 “對不起,費總助,我們知道錯了?!?/br> “下不為例?!辟M麗見他們態度誠懇,不再追究。 “好的,絕對沒有下次?!?/br> 費麗點點頭,朝前臺張望了眼,問:“你們有沒有看見安總?” 禮賓員異口同聲答:“沒有?!?/br> “行,你們去忙吧?!辟M麗說著,轉身走向側方的員工電梯。 安庭大酒店攏共二十八層,設有十一個職能部門,費麗處在頂樓行政部。 安總每天都會不固定時間巡視樓層,從頂層往下巡查,還只能走消防梯,費麗每天的運動量全靠陪安總巡樓。 剛入職時,她頗有些吃不消,穿著高跟鞋,生生把腳磨破了皮。 時至今日,她已然練就一雙健美的腿,巡起樓來臉不紅氣不喘,步履生風。周末在家要不出門走動走動,她反而覺得渾身不清爽。 第二章 剛才陪安總巡到大堂,費麗去了趟洗手間,出來就找不到安總了。費麗心想,許是大堂賓客太多,安總先回了辦公室。 等電梯的工夫,費麗拿出手機,給大學同學兼閨蜜發了條微信,約對方共進晚餐。 “你讓我等,自己卻想偷偷上去?” 費麗聞聲回頭,瞧見安總不知何時杵在自己身后,連忙收起手機,訕笑,說:“安總,我找不到你,還以為你先上去了呢?!?/br> “剛來的旅行團一共三十四人,左右不過二十間客房的入住手續。 前臺在值員工四位,為什么還會忙不過來,你想知道問題出在哪里嗎?”安曼青微微偏著頭,神色認真問費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