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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件事在真正的大事面前,顯得尤為無關緊要,京城里帶著血腥和燎燒氣的夜風一吹,這件事便再無留存的痕跡。 …… 丞相府的一處小門閨院里,屬于桃花的節氣已經過去,只余下細軟翠綠的桃枝在風中搖曳生姿。 夏日蹤跡乍現,天長蟲鳴,午后的太陽足夠和煦。 閨房之內稍見陰涼,杜若輕輕睜開閉合兩日的雙目,剛醒就聽到了身旁一道屬于另外一個人的細小的呼吸聲。 身上的傷口還在作痛,她稍稍偏了頭過去看,恰好看見羅阮守在床旁,支著一張小臉,困倒在了床榻上。 公主睡的極為香甜,白凈的小臉睡出了動人的熟紅,配著漆黑的睫羽,美得猶如最是濃墨重彩的畫卷。 杜若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只怕驚碎了一個美夢。 羅阮在夢中不知是夢到了什么,平日里不見褶皺的眉頭攢到了一處,嘴唇微微嘟著,跟著不舒服地輕輕抿動了幾下。 半晌,杜若伸出食指,緩緩把她鼻尖上的發絲拂到了一旁。 做完這些舉動,她沒有收回手指,而是意義不明地隔著空氣往下到了羅阮看起來就極為柔弱的唇部。 手指頓了頓,杜若的黑眸一下又一下地轉動,憑空描摹出了一個分外好看的唇形。 最終,她只是用干凈的手指輕輕在羅阮的唇上捻了捻,到底沒有什么旁的舉動。 …… 羅阮睡醒的時候,院內的太陽光已經沒有那么明亮了。 因為睡的時間過長了,她不僅四肢酸軟,腦袋都跟著昏沉地難受。 搖擺著甩了甩頭,她想要擺脫這種不清醒的黏糊感。 “醒了?” 沙啞的女聲響在耳旁,羅阮呆愣愣地轉頭看向了床上的杜若。 “怎么變成了個小傻子?!?/br> 許是羅阮愣神的時間太長,杜若彎了唇角,眼里帶著戲謔。 羅阮這下才算完全清醒過來。 她驚喜地叫了一聲,想要撲到杜若的身上,但是想到她身上的傷,最終還是克制地改用雙手拉住了她的手。 “jiejie?!你什么時候醒的?!” 杜若看著她笑得溫柔:“也就比你早上一小會?!?/br> “太好了??!jiejie你這幾天真的嚇死我了!”驚喜來的太過突然,羅阮手忙腳亂,嘴里的話也說的顛三倒四,“你渴不渴,我去給你倒水!” 眼見從來沒有伺候過人的小公主磕磕絆絆地跑到桌前,十分笨拙地倒了水在茶盞里,然后兩只手捧著小心翼翼地托了過來,杜若的心臟軟成了天上的云朵,被風輕輕一吹就化成了水汽氤氳在了空氣中。 她穩穩接過茶盞,一只手拉著羅阮坐在床側。 “公主勞累,這些事情讓下人去做就好?!?/br> “我就想給jiejie倒水喝?!绷_阮笑得甜絲絲的,倚在床邊看著她喝水。 杜若笑得又寵溺又無奈。 一盞飲畢,羅阮又殷勤備至地給她添了兩三次水,這才作罷。 陸麟這次因為護駕有功,被皇上封為冠軍侯,賞黃金萬兩,劃徐州和廣陵兩地為封地,舉朝震驚。 杜若舍身在反賊手里救下公主,同樣有封賞在等著。 皇上親自指了宮里的太醫這幾日在丞相府候著,以便替她診治身上的傷。 聽聞杜若蘇醒的消息,太醫匆忙從住處趕了過來。 “杜小姐底子實在是好,雖中了一箭,但是幸好沒有傷到要害,如此再服藥數十日,想來應當就沒有什么大礙了。之后服一些滋補的藥物就是?!?/br> 羅阮聽了太醫的話,果然高興。 算上上次,杜若已經是第二次替她擋了箭。她愧疚的要命,如果jiejie真的有什么治不了的傷,那她真是做什么也不夠補償了。 恰好這時,管家來報從宮里來了公公,說是皇上想要召見杜家小姐。 羅阮一聽,立馬不干了。 “皇兄怎么這樣!jiejie你才剛醒,身上的傷還沒好呢,怎么這個時候召見?!?/br> “不行不行。車馬勞頓,不利于傷口恢復,我去打發他們回去。等jiejie你的身子好了,再召見也不遲?!?/br> 杜若在一旁看她先氣成了一只河豚,不禁覺得好笑。 旁人只想著入宮覲見是榮耀,只有這一人能記得她身上還帶著傷。 “公主莫要胡鬧,皇上召見,豈有不應之禮。我雖剛醒,但是下床走動應當是沒有問題的?!?/br> 可是向來聽話的羅阮這次竟然說什么也不同意。 來宣旨的公公看到是公主本人阻攔,也不敢多說什么。 正當幾人揪扯的功夫,丞相來了。 他回來便聽下人稟告說宮里的公公已經在府里待了好一會,可是大小姐醒了之后卻遲遲不見動身進宮,不知意欲何為。 杜忠一聽,火氣就上來了,直接來踹了杜若的閨門。 “孽障!皇上召你入宮,如此殊榮,你不趕緊收拾,還在這里磨蹭什么!” 羅阮未見其人,先聽罵聲,接著門就被人踹開,簡直有些懵逼。 眼看進來一個身穿藏青色華服,帶著滿面怒容的中年男子。 她瞬間反應過來這是那個渣爹,心里跟著燒起來了一把火。 “你是何人?在本公主面前出言不遜,真是好大的膽子!” 杜忠同樣沒有反應過來樂昌公主居然在他這個不肖女的房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