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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響了三次,路倏吐掉牙膏沫,拿毛巾擦了擦,點了接聽。 “還沒醒呢,都幾點了?”那頭傳來沈含窩火的聲音,“mama昨晚再三囑咐過,醫院人多,過了預約時間就得等到下周去了?!?/br> “媽?!?/br> “我說的話你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是吧?要不是我和你爸這兩天太忙——” “媽!”路倏捏了捏眉心,打斷沈含女士的機關槍,“我起了,剛才洗漱沒空接。你忙你的,別cao心我倆?!?/br> “我不cao心誰cao心?我不管你們怎么長這么大的?” 路倏嘆了口氣,感覺沈女士應該是快進入更年期了,最近一句話就能炸毛不說,急起來能把家里三個男人罵得屁都不敢放一個。 他惹不起,投降道:“好好我知道,您為這個家付出了太多,我們都知道,我去吃早餐了,你也說不能遲到的,先掛了?!?/br> 說完立即把電話掐了,估計沈含那邊也是真忙,沒再撥回來教訓他。 走出衛生間,廚房的門正好被人推開,門內飄出一股濃郁的香味。 褚欽江端著雞蛋吐司和牛奶走向餐桌,招呼說:“yan,吃早餐?!?/br> 路倏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裝扮,在腰間淺藍格子圍裙上停留幾秒,走過去喝了口牛奶,饒有興趣問:“你做的?” 他起床后經過廚房,發現褚欽江在里面忙活,本著好奇沒插手,沒想到竟然真能搗鼓出兩份早餐來。 褚欽江有點不好意思說:“姨姨,做的,我只熱?!?/br> 路倏笑了笑,幫他把圍裙摘下來:“很棒?!?/br> 兩人坐下開始吃早餐。 從很久之前起,除去寒暑假,他們每個周末便都是這樣。 沈含做好早餐,叫他們起床,吃完后再一起陪褚欽江去醫院復健,若路銘衡在家,則是四個人一塊兒。 復健完大人有空便帶他們出去玩,沒空回家休息。 七年,兩千多個日日夜夜,就這樣互相陪伴著過來了。 褚欽江吃飯很優雅,一口一口細嚼慢咽。 沈含和路倏都不是這個款,多半是和路銘衡學的。 路倏盯著褚欽江,看他將雞蛋吐司切成小塊,用叉子一塊塊放進嘴里,吃完后再喝一口牛奶。 動作有條不紊,斯文而從容,一眼便知是精心教養出來的。 再看看自己,左手捏著吐司,右手隨意拎著杯口,牛奶再有幾口就見底了。至于雞蛋,早被他一筷子塞嘴里了。 吃相豪放了十七年的路倏,忽然在這一刻,感覺到了些許莫名的不自在。 同一個屋檐下長大的,怎么區別就這么大。 他放下吐司,也學著褚欽江那樣,用叉子小口叉著吃,大概吃到三分之一,就覺得自己像傻逼。 一大早起來他媽研究吃相? 男人吃相豪放點怎么了? 誰會說?誰敢說? 路倏你有病。 暗罵自己幾句,胡亂將吐司塞進嘴,接著把牛奶三兩口灌下去。 很好。 舒服了。 “yan,怎么?”圍觀了全程的禇欽江,滿臉不解,“早餐,不好吃?” “沒有?!甭焚坎磷?,抬了抬下巴,“你吃你的,等下我們打車去?!?/br> “好?!?/br> 路倏已經吃完了,褚欽江自然不會讓他等太久,加快進餐速度。 十五分鐘后,倆人坐上了去醫院的出租車。 “待會兒想去哪玩?”路倏問。 褚欽江把車窗搖下來一部分,溫熱的風吹在臉上,今天終于沒下雨了。 “你呢?”他問。 “我都行?!甭焚渴稚爝^來,在他耳邊放了一只藍牙耳機。 靈動的輕音樂傳進耳內,是久石讓的,菊次郎的夏天。 曾經有幾次去做復健的路上,褚欽江會突然表現出焦躁抗拒的情緒,沈含如何哄也沒用。 每當這時,路倏都會給他一只自己的耳機,用音樂來安撫,陪著他一起聽。 姿勢有點別扭,路倏弄了好一會兒才塞穩耳機,正要收回手時,褚欽江轉過了頭。 猝不及防,路倏感覺自己手腕最敏感處,被什么輕蹭了一下。 直到溫熱的氣息灑出,纏黏在皮膚上,他才反應過來,那是褚欽江的唇。 仿佛被灼燙到一般,他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甚至欲蓋彌彰背在了身后。 倒是禇欽江嚇了跳,不由分說將他手腕再次扯到身前,緊張問:“疼?” 褚欽江指腹摁在腕上,皮膚觸感被放到最大,他還輕輕摩挲了一下。 路倏整個人像上了發條似的緊繃起來,宛如一只炸毛的動物。 灼熱感變成酥麻,沿著靜脈傳進血液深處。 心臟在胸腔內狠狠撞了一下。 路倏感覺自己可能真的犯病了。 “......沒事?!彼]了閉眼,深呼吸,編了個謊,“可能是靜電?!?/br> 抽回手腕,把耳麥音量調到最大,好像這樣就能遮掩住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你剛剛,想說什么?”路倏隨口搭話,試圖轉移注意力。 “聲音大,傷耳朵?!瘪覛J江摁住他手機按鍵,把音量調回去,說,“我想,去游戲廳?!?/br> “嗯,去游戲廳?!甭焚空f,繼而又補充一句,“想去哪兒都行?!?/br> — 下車后,路倏總算恢復了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