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一顆棋子,一顆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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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月里剩下的日子過得飛快,林謙與時常不回家,還有很多后續等著他處理。我窩在室內并不出門,外面耳目眾多,難免會引起非議。 偶爾看一眼手機,網絡上關于風元的話題被壓得厲害,聲音很快淡了下去,但這次對風元來說仍然是前所未有的一次重創,我實在特別閑的時候會翻一翻更深度的八卦貼,說風元的股份跌了難以想象的數目,蔚山算是徹底壓了它一頭。 我從不過問這些。我在等。 風元受到的懲罰還不夠,我要它更多的黑料,逼得整個林家還當年的事一個公道。 四月,尚城的春天徹底到來了。草長鶯飛春光無限,我站在窗邊掀起一角的窗簾,難免有些悶。 林謙與一大早趕回來,簡單換了身衣服,走到我身邊平淡開口:“走,帶你出去透透氣?!?/br> 還未等我充足地表達疑惑,手機在桌子上震動起來,我拿起來看了一眼,為了保險我把整個通訊錄都清空了,但還是認出來是覃野的號碼。 這是那天我不告而別后第一次聯系。我盡量保持沒有任何異樣,平靜地掛掉了。 林謙與并沒有注意我這一系列緊張的動作,背對著站在陽光燦爛的門口等我,這份反常的不安感在心里愈演愈烈,還是沒敢耽擱隨便套了件外套跟上去。 上車前,我的眼睛被林謙與的下屬蒙了起來,他陪我坐在后座,全程一言不發。 下車之后我被一股力量牽住正要往前,林謙與在我身側淡淡道:“不用了,我來吧?!彪S后我感覺到他不輕不重地牽住我的手,我順著他的引導亦步亦趨。 隱約感覺來到了一棟樓里,又坐電梯下了兩叁層,兩扇厚重的門似乎在面前被推開,極其微小的風撩起了我額前的碎劉海,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涌上我的鼻腔,反胃的感覺很快隨之而來。 我眼前的黑布被解了下來,林謙與松開我的手。 關默宇渾身赤裸只穿了一條內褲,一只腳腕上拴著鐵鏈,蜷縮在墻邊,渾身血跡,分不清傷痕都在哪里了。 聽到有人畢恭畢敬地叫“林總”,關默宇恍惚地抬起頭,然后和立在不遠處一動也未動的我對上了目光。 我幾乎是渾身戰栗著,極力裝著冷靜,雖然其實沒這個必要,而且估計也裝得不成功。 林謙與眉頭輕蹙,戴上下屬遞上來的白手套,“衣服都不給穿?我這兒還帶人來了?!?/br> 關默宇已經被折騰得意識模糊,我恐怕是他這段日子以來最大的沖擊,不用多加揣摩就知道,他現在的眼神里滿是對我身份的猜測,他不知道我究竟是本來站在風元這邊連覃野也一起騙了,還是當了反面間諜潛伏回了林謙與身邊。不過他現在危在旦夕,我是敵是友,他也無所謂了。 一張毯子被施舍般甩到關默宇身上,林謙與無聲地端詳了一會,又看向我。 “認識嗎?”他笑笑,并不在意我的回應,“關記者,調查類新聞短片《深淵》總導演,整個尚城現在沒人不知道他?!彼终粓A聲情并茂地介紹,我卻漸漸起了涼意,我從沒見過林謙與這個樣子。 “應該見過吧?!绷种t與抿著嘴歪歪頭,往關默宇的角落走近了兩步,候在一旁的下人攥住我的胳膊把我往前帶,他回頭擺了擺手示意不必,“悉尼,那個時候,你們都在?!?/br> “讓關記者起來認認臉吧?!绷种t與面色和藹,微微抬手,兩個身材健碩的打手走過來把關默宇架了起來,鐵鏈嘩嘩作響,他沒被拴住的那支腿完全使不上力,軟綿綿的搖晃,應該是斷了。 我腦海里不可避免地回想起悉尼那個下午他自信洋溢的面孔,還有無所畏懼的笑,聊天時他把新聞理想掛在嘴邊,說第一次正八經拍片子就能調查這么深度的新聞,他覺得很幸運也很光榮。 我別過臉去,關默宇也垂著頭,一言不發,了無生氣。 林謙與沒再強迫我們,對我的試探點到即止。 因為他心里早就有答案。 氣定神閑地走上前,林謙與伸手捏住關默宇的臉仔細打量,接觸到的手套很快染上了血污。 “以后別這么天真了,默宇?!绷种t與人畜無害地笑,語氣也好像十分真摯誠懇,“什么新聞理想啊,還不都是被蔚山當槍使?!彼麖堥_手掌輕柔地撫摸關默宇的臉,又順到他的頭頂,理著他濕漉漉的頭發。 一顆棋子,一顆棄子。 林謙與邊走向這個巨大空間一側的水池邊摘了手套扔到地上,擠了很多次下人遞上的洗手液,認真地在水流聲里清洗雙手。 又來了一個人到他身邊低聲詢問或是確認著什么,話音消失的時候他擰上了水龍頭,若有似無地點了點頭。 然后林謙與笑意盈盈地走回我的身邊,摟上我的腰,“我們回家?!?/br> 我如芒刺背,僵硬地扭著脖子最后看了一眼關默宇,他似乎用盡最后力氣抬起頭來看向我,眼神里是彌留之際的尖銳和我讀不懂的緘默。 重又被蒙上眼睛的那一刻,我聽到一聲槍響。 我沒看到的是手機里覃野早就發來的兩條短信。 “關默宇被風元扣了,你也小心?!?/br> “為了你安全,別聯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