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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對,那對?!崩先~說,沒多解釋。把雞借給別人養肥了回來下蛋,這是近幾年小地方出成績的捷徑,彼此心知肚明。 岑瑾嘆了口氣,“我再想想?!?/br> “抓緊想啊岑瑾同學,三中也開課了,人家的進度不好攆??!”老葉苦口婆心地說。 不知誰說的,全班好像都知道岑瑾要走了,連楊悅都跟她說“祝賀你”,就像她已經上了北大似的。 岑瑾糾結了幾天,晚間和思停散步時說,“我可能真的要去三中?!?/br> 思停笑笑,“好呀,去吧?!?/br> 岑瑾看看她,“你知道我最怕什么?” “怕……怕周家揚乘虛而入?哈哈!”思停笑道。 岑瑾沒笑,淡淡地說,“我怕你言不由衷?!?/br> “我怎么不由衷了?”思停還在尬笑。 “你總愛說半句話,剩下的半句是妥協。之前你不想違背你姑姑和你媽,就說是和我鬧著玩兒?,F在你不想我走,卻告訴我應該走?!贬咀∧_步,深吸口氣,“我寧可你實話實說,我會做我該做的決定,但你這樣……” 思停兀自向前走去,岑瑾想了想,跟上去拉她,她猛地甩開朝前跑去,一直跑到體育館門前的燈柱下,岑瑾追上她,看到她哭了。 “哎呦!”岑瑾護痛似地叫了聲,抱住她。 體育館的燈大亮著,有體育生在里面訓練。岑瑾抱著思停站在那兒就像站在聚光燈下,無所謂了,岑瑾摟著她說,“我不走了,不走了?!?/br> 思??薜脷獯跤?。岑瑾要是走了,她們的青春也要結束了,上大學很難在一個城市,工作了更難,何況那是什么年月的事。 哭夠了,思停牽著岑瑾往回走,在教學樓前的臺階上坐下來,不想背人也不怕老師了,這樣共坐的時間不多了。 “我第一次見你,你就坐在這兒,這樣”,思停蜷起右腿,左腿伸直耷拉在地面,腳尖晃來晃去?!昂髞硎沁@樣”,她說著叉開兩腿踩著臺階,胳膊肘撐在膝蓋上,十指交叉。 岑瑾笑翻,“觀察的這么仔細,你不會對我一見鐘情吧?” “算是”,思停說,“看一眼還想看第二眼,就是鐘情?!?/br> 岑瑾靜了好半天,說,“我不會走的,路思停。我在這兒一樣考北大?!?/br> “但如果考不上,哪怕選不到想要的專業,我就是罪人?!彼纪@潇o地看著她說,“我舍不得你,但更不想我們做彼此的罪人,你可以說我懦弱,這就是我妥協的那半句話?!?/br> 第二天思停沒來上學。她給岑瑾的□□留言,“你不走我就不去了,想見我,除非穿著三中的校服回來?!?/br> 思停真的一周沒來上課,老師說她生病請假了,岑瑾去她家敲門兩次沒人應,估計她又去奶奶家了,但她至今不知道她奶奶家在哪兒。 真是愛的奉獻,岑瑾想想都笑了,去就去吧,何必搞得這么瓊瑤,思停說得對,她又沒死,每周都能回來看她,反正在哪兒都是拼,拼過這一年再好好愛。 臨走她給思停留言,“一起加油,我會回來陪你高考?!?/br> 三中兌現了承諾,給岑瑾安排單間單桌,可她到了才知道之前說的畫室什么的都是擺設,除了特長生,沒幾個高三學生去畫畫,自習室也改成了心理疏導室,一三五開放半天,剩下的都和其他高中一樣,只是學習節奏明顯加快。 第一次月考岑瑾排名19,這也難怪,三中早就開始復習了,班上還有好多高分復讀的??磥磉^來是對的,岑瑾立刻產生了緊迫感,追趕落下的課程都忙不過來,最初兩個月她壓根沒時間回家——其實是沒面子,怎么也得拿個前5的成績榮歸故里。 周末她抽時間去網吧給思停留言,捎帶著下幾首歌睡前聽。前所未有的壓力襲來,她每晚不聽會兒歌兒睡不著。薛雅芬來看過她一次,要陪她呆幾天,她趕緊把她打發回去,薛雅芬剛提了稅務局副局長,還是好好忙她的仕途吧,跟這兒也幫不上忙。 倆月過去,岑瑾連班上人都沒認全。她個子高,坐最后一排,這兒沒人因為她成績好就讓她遮擋別人,她又成天熬夜做題,居然在18歲前得了假性近視。她去學校旁邊配副眼鏡,戴上有點丑,又拐到體育商店買了頂帽子。這回沒洗頭可以戴帽子,又省一筆時間。 岑瑾一走,思停家的監管也松懈了,她終于能獨自上下學,竟有種小學畢業的成就感。期中試她考了第8名,前面空出岑瑾的位置,她實際退步5名,越想越慌。 周三午間,思停剛出校門,有人拽住她外套的帽子,她剛要回頭又被扯了下馬尾,該死,在學校還沒跟誰好到可以被揪馬尾的程度,又是哪個不開眼的臭男生,她一轉身,一件寬松的短款羽絨服配一雙大長腿矗立眼前,抬頭,岑瑾在棒球帽下沖她笑。 “??!”思停大叫一聲,原地跳了兩下,岑瑾哈哈笑著把她的手揣進兜里。 “自己去吃飯么?這么長時間還沒找到伴兒?”岑瑾帶她往小吃街走,思停樂得不知說什么了,指了指她的眼鏡說,“你又長高了吧?” 岑瑾笑得直想親她一口,但她是偷偷潛逃回來的,不能太扎眼,思??伤憬M織好語言,“我是說你怎么戴眼鏡了?” “顯得有文憑嘛”,岑瑾說著拉開羽絨服,給她看里頭的三中校服,“聽人勸吃飽飯,穿著校服來見你?!?/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