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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尋臉頰蒼白,又透著點病態的紅,喃喃地重復:“后天?!?/br> 楚聽冬沒再跟他多說,朝宿舍樓的方向走,鐘尋也跟在他身后。 但他沒去楚聽冬宿舍,就像順路而已,扭頭去了自己那邊。 他低頭推開門,王龐他們還在打游戲,鐘尋悄無聲息地爬到上鋪自己的床上睡覺,拿被子蒙在頭上,什么都沒想,就直接睡著了。 楚聽冬驟然轉學過來,又匆匆地離開,他跟班里的同學交情都不算深,就算現在離開,也頂多引來幾聲唏噓。 只有周珩他們難免有些不舍,徐春鴻說了這個消息,等到下課,他們就來跟楚聽冬告別。 鐘尋一直趴在旁邊,揪起校服蒙在頭上睡覺,周珩他們說話也不敢太大聲,鐘尋悶得耳根憋紅,凌亂的卷發都黏在臉頰上。 但是等周珩他們走了,他也沒能開口跟楚聽冬說出一句告別的話。 楚聽冬去辦了退宿手續,然后晚上先去收拾宿舍,他本來帶到寧城的東西就不多,還有許多復習資料都留給了鐘尋。 行李箱空空蕩蕩的,之前他拿給鐘尋穿過的那件考斯騰,疊好了放在最底下。 離高考只剩三個多月,楚聽冬沒再轉學,徐春鴻考慮到他現在這個狀況,比較特殊,讓他跟學校請了個長期的病假。 “老師知道你心里都有數,”徐春鴻臉上一笑,嘆息了一聲,跟他說,“就不多囑咐你了,雖然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但無論是治療,還是接下來的高考,老師都希望你一切順利,不要忘記寧城?!?/br> “謝謝徐老師?!?/br> 雖然相處不久,徐春鴻只當了他半年的班主任,但楚聽冬很難不發自心底地尊重他。 楚聽冬到了家,又住一晚,醒來就開始整理行李。 楚聽冬在臥室收拾行李,吳玉蘭站在一旁,想要幫他,卻插不上手,這些年楚聽冬在花滑隊。 從最初的訓練開始,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個人做的,他已經不習慣被誰照顧。 “mama暫時就不陪你出國了,”事已至此,吳玉蘭都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自己這個兒子,靠近就生怨懟,就算楚聽冬不怨恨她,她現在也心緒復雜,但她還是忍不住叮囑楚聽冬,“有什么事就給家里打電話?!?/br> “好?!背牰c頭。 鐘尋昨晚就在家,他臥室黑黢黢地一直沒開燈,鐘仲林他們都不知道他在。 他衣服都沒換,精疲力盡地倒在床上,摟著被他扔掉,又被楚聽冬撿起的小猩猩,凌亂的卷發垂下來擋住眼睫,就這么睜眼到凌晨。 迷迷糊糊才稍微睡了一會兒,聽到楚聽冬好像起來在收拾行李。 他又動了動睫毛,睜開眼睛。 鐘尋撐起身,去楚聽冬臥室門口,他眼睫濃密地垂下,一直靠著楚聽冬臥室的門框站著。 哪怕吳玉蘭目光厭惡、甚至憎恨地看向他,他也沒走。 “媽,我跟他單獨說幾句話?!背牰痤^,跟吳玉蘭說。 “還有什么可說的?”吳玉蘭皺起眉,但眼看楚聽冬愿意走了,她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再跟兒子起爭執,不情不愿地轉身出去。 鐘尋走進去,帶了上門。 “什么事?”楚聽冬語氣毫無波瀾地問他。 “你明天就要走了,”鐘尋坐在他床邊,腳跟一下下輕輕地磕在地板上,問他,“我去送送你吧?” “不用?!背牰芙^。 鐘尋已經料到他不會同意,也就沒再強求,他見楚聽冬在疊衣服,垂下頭拿起一件幫他疊。 結果沒幾下,就疊得亂七八糟散成一坨,他又訕訕地放了回去。 楚聽冬抬眸望著他,眼中沒有絲毫情緒,但分明是趕人的意思。 鐘尋嘴唇抿得泛紅,他沒再遮掩,拎出在身后藏了半天的盒子,想塞到他手里,腳踝翹到另一側膝蓋上,懶得沒骨頭似的坐著。 “什么?”楚聽冬沒碰。 “我之前想給你送個生日禮物,誰知道還沒到那天就這樣了,”鐘尋抬起頭說,“我留著也沒用,你應該會喜歡吧?我還是想送給你?!?/br> 楚聽冬神情冷淡,就像當初他們剛認識時那樣,接過去看了一眼。 是一雙嶄新的冰鞋,價格不菲的牌子。 也許他的一些老冰迷知道,這是他第一次在國際花滑大獎賽滑出4A時,穿的那雙冰鞋的牌子,甚至在國內很難買得到。 “你就當是……”鐘尋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他小聲地說,“精神損失費?!?/br> 楚聽冬垂眸盯著那雙冰鞋,聽到他的話,撇過頭,沒抑制住,低低地笑了一聲,眼眶一瞬間微微地泛紅。 “你也是挺倒霉的,居然碰到我,”鐘尋還沖他笑,笑到最后臉都僵了,牙關一緊,說,“但這邊至少還有冰場,你跟班里人也還算混得來吧?不全都是糟糕的事,糟糕的只有我……所以還是希望你沒覺得討厭寧城?!?/br> 楚聽冬將冰鞋放在床頭柜上,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 鐘尋離開他的臥室,他本來想去網咖,或者去冰場,反正換個地方待著,但是在客廳里轉了一圈,還是回到自己臥室躺下。 他也沒覺得餓,躺了一整天。 等到翌日天又蒙蒙亮起,他聽到客廳的腳步聲,還有行李箱輪子滾動的聲音,陡然驚醒。 他張皇、茫然,在臥室里無數次地轉身,走來走去,都不敢推開那道門,直到客廳里漸漸沉寂下去,防盜門咔噠一響,他才沖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