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紈绔他有點乖[穿書] 第200節
直到這一刻,皇帝才意識到自己曾經是多么的自負。 他這一生都活在自以為是之中,卻原來誰也不曾看清過。 兄弟,只顧著明哲保身。 兒子,一個個野心勃勃。 他如今竟不知道還能指望誰…… 整個皇宮一夜未眠。 次日早朝,大皇子穿著朝服,由來福引著入了大殿。 在跨進大殿的那一刻,他心臟跳得格外快。 望著大殿中央的那個位子,他第一次切實地體會到了對這一切的渴望。 他從前不是沒有想過,但那念頭總是一經出現便會被他克制住。 沒有嫡子的出身,沒有母族的庇佑,也沒有皇帝的偏愛,他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沒有任何與旁人爭的資本。 可昨晚,跪在皇帝的病榻前,他心里那壓抑許久的渴望,忽然就不受控制地瘋漲了起來。他忍不住想,為什么老六那個蠢貨都能爭一爭,他卻不行呢? 他心里有一個聲音仿佛在告訴他,這就是上天給他的機會。 若他不抓住,那他這輩子就只能畏畏縮縮地蟄伏到死。 所以他在瑞王爺支支吾吾時主動開了口。 反正他這番話也沒有任何毛病,哪怕皇帝病好了,也挑不出他的錯來。 至于于景渡…… 大皇子從來沒這么迫切地希望那個急報是真的。 他甚至動了念頭,想著該如何讓它變成真的。 人對權力的欲望有時候就像是春天的野草,一旦發了芽便會不受控制地瘋長,直至將人變得面目全非。 大皇子懷著滿心地悸動走到那個位子的前面,努力將眼中的渴望隱藏了起來。 可他入了大殿后,卻覺得殿中氛圍有些不對勁。 不知為何,以往循規蹈矩地文武百官,今日似乎格外熱絡,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交頭接耳,不少人面露喜色,似乎在分享什么高興的事情。 因為皇帝沒有來,所以他們見了大皇子之后只略一頷首,并未停止交談。 這令大皇子心中略有些不悅,明明從前朝臣們對他這是這樣的態度,但今日他卻覺得自己被忽視和冒犯了。 不過沒等他開口找存在感,外頭便傳來了急報。 他一顆心猛地一沉,表情幾乎有些不受控制。 后來那急報說的是什么,他幾乎都沒聽清,等他回過神來時,大殿中已經響起了此起彼伏地歡呼聲: “恭賀太子殿下……” 后來大皇子才知道為何朝臣們一大早便各個面帶喜色。 因為這日天還沒亮,京城的大街小巷便鑼鼓喧天,慶祝邊關的捷報。 百姓可不會管這消息的來源是否可靠,既然大伙都在說太子殿下打了勝仗,那就肯定是真的。朝臣們來上朝的途中,自然也都聽到了消息,他們無暇去分辨消息的來源,只當是一大早有邊關的傳令兵穿城而過時散布出來的,因此都沒懷疑。 此刻急報直接送到了朝堂之上,那就更是板上釘釘了。 一時之間滿朝文武都沉浸在太子殿下打了大勝仗的喜悅中,唯獨大皇子面色鐵青。 沒有人知道這短短的一個晝夜,他心中經歷了怎樣的跌宕起伏。 也不會有人在乎他…… 第120章 這一晚,容灼臨近天亮時才睡下。 他原以為自己會緊張地睡不著,可沒想到腦袋一沾到枕頭,他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他這一覺睡得還挺沉,直到晌午才被腹中的饑餓喚醒。 “哥哥……”八皇子奶聲奶氣地在他耳邊輕喚了一聲,“你也餓了,我聽到你肚子叫了?!?/br> 容灼睜開眼睛,便見小家伙正乖巧地窩在他懷里,眼底還帶著點笑意。 他明顯一早就醒了,卻貼心地沒有叫醒容灼。 容灼伸手在他腦袋上揉了揉,這才起身幫他穿好衣服。 如今正值臘月,京城里非常冷。 盡管昨晚屋里點了暖爐,但溫度依舊很低。 若是換了從前,容灼定要被凍得睡不著覺,但因為他摟著八皇子,小家伙就跟個人形小暖爐似的,將被子里捂得暖烘烘的,因此容灼才會睡得格外踏實。 “東家?!蓖忸^傳來了邢沖的聲音,“您醒了?” 容灼上前打開門,朝邢沖問:“如何?” “成了?!毙蠜_道。 容灼聞言一顆心才算是落了地。 在他洗漱的空檔,邢沖將京城中的情形朝他說了一遍。容灼雖不知昨晚在皇帝的寢宮究竟發生過什么,卻也猜到了大概,因為早朝時六皇子沒有出現。 “你讓江少卿打聽一下,宮中可有人問起八皇子的下落?!比葑频?。 不過想來成嬪定會主動遮掩此事,如今皇帝病重,旁人多半也沒心思留意八皇子的去處,說不定以為他一直在成嬪宮中呢。 “接下來只需要留意朝中的動向便可?!比葑频溃骸叭粝惹爸率橇首铀鶠?,你切記要去查一下他的底細,看看是否有人在背后慫恿他。還有……他如今多半是被關起來了,但我們還是要提防他有后手,尤其要在去北江的途中多加留意,防止他派人襲擊太子殿下?!?/br> “東家放心,這一路我們都派了人手盯著?!毙蠜_道:“而且太子殿下定然也心中有數,此番回京不會只身前來?!?/br> 容灼聞言這才放下心來。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他該擔心的了。 如今容灼制造的“捷報”鬧得人盡皆知,太子殿下在文武百官和京中百姓的心中猶如戰神一般,哪怕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動歪心思,也注定掀不起什么風浪了。 在風波過去的第二天,清音寺來了個香客。 此人正是容灼在國子學的先生,季修年。 不過季修年此來并非是找容灼,因為他不知道容灼在此。 他此番來見了無云師父一面,并且交給了對方一樣東西。 那是皇帝在除夕宮宴聽了容灼的話之后,擬的一封詔書。 詔書是給于景渡的,內容是召對方進京。 “陛下給殿下的詔書,為何不直接讓人送往邊關?”容灼不解道。 “他大概也沒想到這么快就能用到這封詔書吧?!睙o云淡淡一笑,“這詔書的作用并不是為了召太子回京,而是為了在太子私自回京時,給他一個名正言順的由頭?!?/br> 換句話說,只要皇帝安然無恙,這封詔書就會一直在季修年手里。 一旦皇帝出了事情,于景渡必然會接到消息回京,屆時若邊關的戰事未停,于景渡此舉就算是犯了忌諱??捎羞@么一封詔書,便沒有人能繼續指摘他。 “陛下對太子殿下,還是有幾分關心的?!比葑频?。 “呵呵?!睙o云一挑眉,“他關心的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一個能替他挑起江山的人?!?/br> 畢竟皇帝這些兒子中,沒有人能與于景渡相提并論。 把江山交給他,皇帝才能安心。 當日,容灼便讓邢沖派人將詔書送走了。 想來于景渡在回京的途中,便能收到。 后頭的日子,容灼一直住在清音寺沒有離開過。 寺中的生活清凈又單調,但因為有八皇子陪在身邊,倒也不失趣味。 容灼閑來無事,甚至會跟著無云師父一起參參禪。 當然他悟性有限,沒參透什么真理,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對于景渡的思念越發深重。 而宮里也沒什么大事發生,皇帝的病情并沒有好轉,也沒有加重,就如同他剛病倒時一般。后來容灼讓邢沖派人去問了吳太醫,得知皇帝若是被照料好了,再活個三年五載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想要恢復如初,是萬萬不行了。 日子一晃而過。 終于,在正月的最后一日,于景渡回京了。 容灼在山上等了一日,也沒等到于景渡讓他回去的消息。 相反,于景渡給他寫了一封信,讓他在清音寺再多住些日子。 “殿下回京后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大概是想一切塵埃落定之后再讓東家回去?!毙蠜_道。 “嗯?!比葑泣c了點頭,問他:“邊關如何?” “正如東家所料,大捷?!毙蠜_道:“哪怕六殿下不搞這一出,過了二月殿下也該回京了?!?/br> 這個結果容灼并不意外,戍北軍的勝利并非偶然。 那日之后,容灼繼續住在了清音寺。 于景渡并沒有來看過他,但是每日都會給他寫一封信。 信中的事情大到朝中今日發生了什么大事,小到于景渡今日吃了什么飯。容灼每次看完信,便只給他簡單回上兩句,其中大部分的內容都是有關八皇子的。 容灼其實有點小小的賭氣,氣于景渡為何回京這么久一直不來見他。 哪怕讓他回去也好???就算兩人白天不見面,夜里偷偷去宅子里私會,也好過一直分隔兩地吧?明明都是京城,隔著半日的路程而已…… 直到數日后,寺中有人來報,說太子殿下來了。 容灼心中猛地一悸,高興之余卻又不免有些委屈。 像是故意跟于景渡賭氣似的,他隨著護衛們一同上前迎接,見了于景渡便垂首打算跟著眾人一起行禮,就差把“我和你不熟”寫在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