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紈绔他有點乖[穿書] 第196節
容灼朝他扣了個頭,“上回草民救了八殿下性命,陛下說要賞草民三個恩典。上次草民提了兩個,還剩一個?!?/br> “你今夜想提第三個愿望?”皇帝問他。 “草民求陛下愛惜龍體,千萬莫要被外物擾亂心神!”容灼道。 皇帝聞言一怔,雖然心中仍有不暢快,卻有些生不起氣了。 他堂堂一位帝王,沒必要跟一個毛頭小子計較。 于是,皇帝揮了揮手,便讓人退下了。 容灼出了偏廳,被外頭的冷風一吹,這才發覺身上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他今日這舉動,著實是有些冒險。 他猜想,吳太醫等人即便診出了皇帝龍體抱恙,也多半不敢言明。 畢竟沒有一個皇帝想聽到自己身體已經不堪一擊的消息,一旦太醫們點破此事,非但于皇帝身體無益,說不定還會給自己惹來麻煩。 但這話從容灼嘴里說出來就不一樣了。 皇帝肯定不會信,卻會忍不住懷疑。 他是個多疑之人,容灼今晚的話便等于在他心里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這樣一來,接下來的日子,皇帝便會被迫關心自己的身體狀況。 這雖然未必能起到作用,但好歹能讓對方提高點警惕。 只要皇帝自己有了戒備,那旁人朝他動手的幾率就會減少許多。 不出容灼所料。 當晚他離開之后,皇帝便一直煩躁不安。 他先是讓人請了太醫來診脈,得到的結果自然還是老一套,說他的身體沒什么大礙,好好休養調理便可。 但將太醫打發走之后,他卻依舊難以心安。 當晚他輾轉反側,生平第一次想到了死這個字眼。 盡管他并不相信容灼的胡言亂語,但他還是忍不住想了想自己的身后事。 然后他驟然想起了于景渡離京前自己的擔憂。 當時他不止一次想過,若是于景渡在邊關戰死了,那本朝失了儲君,只怕于國本有損。那會兒季修年勸他,說他尚且年輕,正值壯年,所以不必擔心這個問題。 但是今晚,皇帝忽然覺得有些問題他或許也該提前擔心擔心。 運籌帷幄之人,該有未雨綢繆的覺悟。 第118章 “小灼!”段崢一直在外頭等著容灼呢,見他被一個小內侍引著出來,便快步湊了上去。 容灼這會兒已經稍稍冷靜了些許,他朝著替自己帶路的雙喜道了謝,這才跟著段崢離開。 “你怎么了?”段崢伸手在他手上一攥,“怎么出了這么多汗?是不是偏廳地龍燒得太旺了?” “無妨?!比葑撇幌朐谶@種地方與他多說,便拉著他先走了。 先前在殿中之時,容灼那舉動多少有些莽撞。 直到當夜回到容府之后,他才忍不住后怕。 他對皇帝的了解全部都是來源于于景渡,所以今晚他冒冒失失說那番話,萬一不小心惹怒了皇帝,很有可能惹來難以預料的后果。 但事到如今,他們對于此事毫無頭緒。 若他什么都不做就這么干等著,結果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大概是因為太過緊張,容灼當晚做了個噩夢。 他夢到皇帝突然暴斃,廢太子不知因何買通了禁軍,順利登上了帝位。 而聞訊從北江趕來的于景渡,在城門口就被人綁了。 廢太子也就是新帝,命人押著于景渡示眾,還給他羅織了許多子虛烏有的罪名,并打算擇日將于景渡斬首。 夢里的于景渡身上還穿著染血的戰袍,本應是英雄的他,被污蔑成了本朝的罪人。容灼在夢里努力想要去看他一眼,想同他說話,卻總是被圍觀的人群擠得不得靠近。 最終,容灼也沒能在夢里看清他的臉,只看到了雪地上噴灑了一地的鮮血…… 容灼從夢里驚醒時,身上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他起身換了身干凈的寢衣,原想要繼續睡一覺,卻總是想到夢里的場景。 盡管知道這只是個夢,可他的情緒依舊難以平復。 因為當夜沒睡好,所以大年初一這一日他整個人都顯得特別沒精神。 好在當日午后傳來了一個還算不錯的消息。 江繼巖找的司天監的人還挺管用,也不知他們找了什么由頭說動了皇帝,初二的宮宴果真被取消了。 到了初二這日,容灼一大早便讓金豆子備了馬車,說要去寺里上香祈福。 容慶淮早就看出他這幾日一直心神不寧,也沒攔著,還囑咐了他屆時多給寺里留些香火錢。 “公子咱們去哪個寺?”金豆子問他。 容灼將身上的大氅穿好,狀似無意地道:“清音寺?!?/br> “清音寺可夠遠的?!苯鸲棺涌戳艘谎厶焐?,“今日說不定會下雪,咱們要不要換個近一些的寺廟?” “就去清音寺?!比葑频?。 金豆子聞言便沒再多說什么,吩咐了車夫幾句。 馬車出了城不久,便開始下雪。 好在雪勢并不算太大,但當他們到了清音寺之時,地上依舊積了薄薄一層。 金豆子抬眼看了一眼山上的寺廟,原是想勸容灼等雪停了再去,但還是忍住了。 他今天算是看出來了,他們家公子今日就是奔著清音寺來的,他攔也攔不住。 因為下雪的緣故,山路有些滑。 容灼上山時磕了一跤,白皙的額頭都青了一塊。 金豆子看著很是心疼,卻也不敢多說什么。 清音寺的香火如往常一般,依舊不大旺。 再加上今日是大年初二,寺里連一個香客都沒有。 容灼去殿中燃了香祈了福,卻沒急著離開,而是去了后院。 他走到后院的一個石臺邊,伸手在石臺下頭摸了一會兒,摸到了一個木盒。 他還記得于景渡曾告訴他,自己年幼時沒有人說心事,便會寫一封信放到木盒里,然后過一段時間再自己給自己回信。 當時于景渡曾告訴容灼,若是將來有什么想朝他說的話,便可以放到這個木盒里。彼時的于景渡尚未朝容灼坦白身份,說這番話時大概是打算離開容灼的生活,又想給容灼留一個能與他聯系的機會。 可惜容灼最后還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兩人非但沒有相忘于江湖,反倒變成了相濡以沫的伴侶。 容灼拿著那個木盒,然后慢慢打開了蓋子。 出乎他意料的是,木盒中竟然有一封信。 容灼心口猛地一跳,將里頭的信取了出來。 他強忍著心中的激動將信打開,卻見信封里并沒有信,只有一片風干了的花瓣。 容灼拿著那片花瓣看了許久,認出來那應該是一片月季花的花瓣。 或許是從他曾送給于景渡的某一朵月季上扯下來的,不知何時被于景渡放到了這木盒中。 容灼手里拿著那片花瓣,一顆忐忑了數日的心,竟奇異地漸漸平息了下來。 他將那片花瓣小心翼翼包到手帕里,然后收進了貼身的衣袋中。 然后將昨夜寫好的一封信,放到了木盒里,又將木盒重新放進了石臺下頭。 他寫的這封信中沒有署名,字跡也是掩飾過的,甚至連紙張都是選了最普通的那種,哪怕信落入了旁人手里,也不必擔心暴露什么。 實際上,他信里寫著的都是些啰里啰嗦的廢話,甚至有些不知所云。 他知道哪怕他將信放到了這里,于景渡也不可能看得到。 但他就是忍不住,想朝于景渡說些什么。 “天氣寒涼,小施主喝杯熱茶再走吧?!币粋€聲音從容灼背后響起。 容灼轉頭一看,認出了朝他說話之人是于景渡那位六皇叔,無云師父。 無云的氣質雖然與皇帝截然不同,但兩人畢竟是親兄弟,所以眉眼和五官的輪廓還是能看出幾分相似的。 于景渡曾經朝容灼提過無云很多次,說在他幼時最無助的那段日子里,是這位六皇叔給了他僅有的溫情和陪伴。正因如此,容灼見到他時,心里也沒來由覺得親切。 容灼跟著無云進了屋,果然見到屋里的矮桌上正煮著茶呢。 無云示意他和金豆子坐下,兩人便老老實實盤膝坐在了桌邊的蒲團上。 “今日下雪,小施主不該貿然上山?!睙o云取了一盒治療跌打的藥膏遞給金豆子,又指了指容灼額頭上的傷。金豆子會意,朝他道了謝,而后幫容灼額頭上的傷口抹了藥。 “多謝無云師父?!比葑频?。 “小施主有心事?”無云問他。 “我……”容灼看了他一眼,道:“都是些紅塵俗事,說出來怕擾了無云師父清凈?!?/br> “貧僧問都問了,你只管說便是?!睙o云道:“再說了,出家人也未必就半點俗世都不理?!?/br> 容灼聽他這么說,便也沒再客氣,朝他道:“晚輩先前做了個夢,夢到……有人意圖污蔑太子殿下。殿下遠在邊關,對京城的事情一無所知,待他聞訊趕來時,一切為時已晚?!?/br> “小施主的夢里,陛下何在?”無云問。 容灼一怔,小聲道:“陛下……龍御歸天了?!?/br> 無云聞言一挑眉,“小施主做這樣的夢,可是因為陛下身子不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