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紈绔他有點乖[穿書] 第80節
若非當年祁妃那次和今日,皇帝或許真的永遠都不會計較。 偏偏今日驟然病倒的于景渡,喚起了他的愧疚…… “皇后?!被实劾淙婚_口,“回去思過吧,宴王醒來之前你不必出門了?!?/br> “陛下……”皇后聞言大驚,但皇帝并不打算給她哭鬧的機會,說罷便大步離開了福安宮。 皇后看著他的背影,震驚得連哭都忘了。 這么多年來,她還是第一次受這樣的委屈…… 就因為那個早該死了的宴王! “來福?!被实厶ぶ┳吡嗽S久,停在了祁妃從前的住處門口。 這處宮苑自祁妃薨了后,并未有人住,一直荒廢著。 “朕記得祁妃是郁結于心而死,你說那晚朕若是一早就過來看她,她看到了朕一高興,是不是就不會那么快薨了?”皇帝喃喃道。 身旁的來福心道,祁妃那是積郁成疾,關鍵不在郁,而在積。 有道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豈是看一眼就能緩解的? 可他嘴上可不敢這么說,而是安慰道:“陛下莫要傷了心神,否則宴王殿下醒了也會憂心陛下?!被实勐勓钥嘈σ宦?,繼續朝前走去。 “陛下是要去皇后娘娘宮中?”來福問道。 “來福,你說朕這些年是否太縱容皇后了?”皇帝道:“朕竟不知他宮里的人,數年如一日地膽大妄為,連傳給朕的話都敢攔著。你說這宮中,到底有多少朕不知道的事情?” “陛下日理萬機,在這些瑣事上疏忽了也是常有的事情?!眮砀5溃骸皩m中各位娘娘都體恤陛下辛苦,自然平日里也不會多朝陛下說什么,免得陛下cao心?!?/br> 實際上,皇帝不想了解宮中瑣事,并非不知道,而是懶得理會。 他高高在上慣了,每日定奪的都是關乎家國的大事,自然不會為尋常人的喜怒哀樂分神。 這么多年,他除了皇后甚至都沒過分寵溺過任何一個妃嬪。 因為他不想給任何人恃寵而驕的機會,他習慣高高在上偶爾賞賜一點雨露,然后看著人受寵若驚的樣子。 他這種人說好聽點叫克制,說難聽點就是薄情。 “是啊,不止是她們,朕這么多兒女,敢朝朕說一句肺腑之言的,也就只有老三了?!被实壅f著嘆了口氣,語氣十分落寞。 “老奴記得,三殿下幼時倒是很得陛下寵愛?!眮砀5溃骸昂髞聿恢趺吹摹?/br> 他話說到一半,似乎是覺得不妥,及時打住了話頭。 皇帝卻順著他的話心道,自己究竟是何時開始疏遠老三的呢? “朕想起來了?!被实坶_口道:“似乎是景渡七歲那年的生辰,當日朕讓人擺了宴席,請了許多勛貴來為景渡慶賀。席間景渡沒少受夸獎,反倒是一旁的太子處處都被比了下去?!?/br> “老奴也記得此事,后來三殿下似乎就沒再過過這么熱鬧的生辰了?!眮砀5?。 “是啊?!被实蹏@了口氣,“朕記得當日去了皇后宮中,她朝朕夸贊了老三一番,說老三比太子更有儲君之資,還說老三是朕所有兒子里最像朕的?!?/br> 她這話倒也不假,可當著皇帝面說就誅心了。 那個時候的皇帝年輕氣盛,對于很多事情還看得不夠通透。 皇后的話令他心中生出了許多忌諱,自那以后就對于景渡疏遠了。 實際上他之所以過了這么多年還記得這件事,就是因為皇后那晚說于景渡是最像他的人。 當時的皇帝太年輕,他無法體會血脈之親帶來的共鳴和依賴。 相反,他竟在自家尚且年幼的兒子面前,生出了點奇怪的危機感。 有人在提醒他,他這個兒子非池中之物。 他的第一反應不是驕傲,而是生出了忌憚之心。 直到今日,早已變得老練通透的皇帝,才開始漸漸體會到了做父親的成就感。 他也驟然意識到,帝王的猜忌究竟有多可怕,可怕到連一個七歲的孩子都會輕易被毀掉。 “她說得沒錯,老三的確是朕所有的兒子中,最像朕的一個?!被实鄣?。 來福垂著腦袋沒吱聲,這話他可不敢接。 這么多年來他在皇帝身邊學到的最大的智慧就是: 帝王的任何話,都不能輕易當真,否則倒霉的就是自己。 這晚的雪下得很大。 容灼又做了個夢,夢到了那日的那片雪地,和躺在雪中的于景渡。 少年像上次一樣將于景渡抱在懷里,口中不斷呼喚著青石的名字。 可無論他怎么叫,對方始終不給他任何回應。 容灼一開始只是覺得著急,到了后來便覺無助又惶恐。 于是少年就那么抱著懷中人,在漫無邊際的雪地中大哭了起來…… 他從來不知道,即將失去一個人原來是這樣的滋味。 他也從沒想過,這個人對他來說,竟然那么重要。 重要到哪怕在夢里失去對方,也會讓他心口生出劇烈的痛楚。 大概是頭一天晚上做了噩夢,容灼次日起床后便無精打采的。 “公子,要不要出去堆雪人?”金豆子朝他問道。 “不想出去,冷?!比葑票е譅t趴在窗邊,看著滿園的雪白,一臉惆悵。 “公子,花園里的梅花開了,您要去看看嗎?”金豆子又問。 容灼聽到梅花,突然想起來先前青石朝他說過,說自己的母親生前喜歡梅花。 念及此他點了點頭,“走吧,去看看?!?/br> 金豆子聞言忙拿了披風給他披上,陪著他去了后院。 后院里,江府的家仆正在清掃雪地。 容灼朝他打了招呼,詢問能不能折一枝梅花。 “容公子不必客氣,咱們府里的人也剛折過的,只是不知道您喜歡這才沒送過去?!蹦羌移偷溃骸澳羰窍矚g盡管折了去便是,這梅花開了就是給人看的,不必憐惜?!?/br> 容灼聞言朝他道了謝,而后帶著金豆子折了兩支梅花。 兩人折完梅花回去的路上,恰好遇到江繼巖從旁邊不起眼的偏院出來。 “江少卿?”容灼朝他行了個禮,“您今日沒去當值?” “雪大,路上不好走,今日便不去了?!苯^巖道,“我的同僚知道我住的遠,遇到雪天會替我告假的?!?/br> 容灼點了點頭,目光落在江繼巖身后的小院里。 江繼巖察覺到他的視線,主動問道:“容小公子好奇心挺重啊?!?/br> “我只是以為這處偏院沒人住,所以見您從里頭出來驚訝?!比葑泼Φ?。 他下意識以為這偏院里養著什么人,也不好朝江繼巖多問,怕對方尷尬。 然而就在這時,里頭突然傳來了一聲嘶吼。 那聲音響到一半便被打斷了,但因為早晨安靜,容灼還是聽到了。 他一臉無措地看向江繼巖,“我……什么都沒聽到?!?/br> 少年說罷轉身便走,生怕撞破了什么不該知道的秘密惹來麻煩。 江繼巖卻叫住他道:“容小公子,你不好奇嗎?” “我不好奇?!比葑泼u了搖頭。 “撒謊?!苯^巖道。 “我真的不好奇,我也不會打聽,也不會偷看?!比葑频?。 江繼巖不由失笑,而后湊到容灼耳邊說了句什么。 “???”容灼一驚,小聲道:“你們把刺殺我們的人抓回來了?” “確切的說是從祁州帶了回來?!苯^巖道。 “我還以為……人已經殺了?!比葑频?。 上次于景渡特意讓人告訴過容灼此事,容灼只知道刺客被抓住了,卻不知是如何處置的,沒想到竟被路遠迢迢帶回了這里。 “為什么告訴我?”容灼不解道。 “我覺得你可以知道這個?!苯^巖道:“而且你那么聰明,我若是不告訴你,你整日胡思亂想,說不定會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來?!?/br> 江繼巖猜想,若是于景渡在場多半是不會告訴容灼的。 但他和于景渡的心思不一樣,他們宴王只想寵著容小公子,恨不得將人含在嘴里??伤麆t認為容小公子遠遠比看起來要聰明,有些事情適當地讓他知道,不是壞事。 容灼一臉無奈,“為什么要把他們帶回來?萬一人跑出來很危險的?!?/br> “我在大理寺這么多年,就沒有遇到過越獄成功的人?!?/br> “呸呸呸,你千萬別這么說,一般這么說的后邊肯定要倒霉?!比葑普J真朝他道:“你信我,多加幾道防護,讓人拿鐵鏈給他們栓上,門上再加一道鎖,外頭一定要派兩個以上,不……四個以上的人看守?!?/br> 以他這些年看過的影視作品來看,這種情節的安排多半會伴隨著逃獄和殺人滅口。 容灼可不想辛辛苦苦逃出來,最后栽在這種狗血劇情上。 “你別不放在心上,我娘還住你們府上呢,你別怪我啰嗦?!比葑频?。 “行?!苯^巖忙吩咐了兩個人過來,竟真依著容灼的話讓人去加強了守衛。 容灼聞言這才放心,拿著那兩枝紅梅便要走。 “等會兒?!苯^巖伸手道:“送我一支唄?!?/br> 容灼猶豫了一下,將手里那支小一些的遞給了他。 “江少卿?!比葑婆R走前朝他問道:“青石他怎么樣了?” “這才剛開始,他這病估摸著十天半個月好不了,你不必著急?!苯^巖道。 容灼聞言點了點頭,這才帶著金豆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