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紈绔他有點乖[穿書] 第27節
    但不得不說,于景渡這安排于他而言真的很合適。    人在經歷巨大的恐懼之后,那種不安全感會留在心里,若不能找到合適的途徑紓解,這種恐懼就有可能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揮之不去,嚴重的甚至會伴隨一生。    而清音寺這種地方乃是佛門圣地,正適合清心養性。    “我記得當年第一次見到死人的時候,也在這里住過幾日?!庇诰岸傻?。    “那個時候你多大?”容灼好奇問他。    “七八歲?!庇诰岸傻?。    “這么??!”容灼有些心疼。    于景渡擰了擰眉,回憶道:“我記得當時那個人應該是犯了什么錯,被人活活打死了。當時我年紀小貪玩兒,身邊也沒有得力的人照看,所以就在瞎跑的時候撞到了那一幕?!?/br>    活活將人打死,這種畫面的沖擊力別說是個七八歲的孩子,就是容灼這個年紀看了也要做噩夢,他無法想象彼時的于景渡會有多么無助和害怕。    “后來我似乎是嚇得發了燒,病了好幾日都沒見好,家里人就把我送到了清音寺?!庇诰岸傻?。    “那你在這里住過以后,還害怕嗎?”    “一開始還是有些怕的,后來慢慢就好了?!庇诰岸烧f著帶他走到了后院的一處石臺邊。    他伸手在石臺底下摸了摸,摸出了一個小小的木質方盒,但那個方盒打開后卻是空的。    “我幼時沒有什么朋友,有心事便會寫在紙上,然后跑來放進這個木盒里?!庇诰岸傻溃骸懊扛粢欢螘r間,我會自己查看自己放進去的信,然后再給自己回信?!?/br>    他這話說得輕描淡寫,但容灼聽了卻覺十分心酸。    彼時的于景渡明明正是需要陪伴的年紀,卻只能用這種方式傾訴心事。    這個小木盒對于景渡來說,應該就是一種類似于“樹洞”的存在吧?    “木盒的事情,除了我只有你一個人知道?!庇诰岸蓪⒛竞兄匦路呕厝?,又道:“將來萬一咱們因為什么事情分開了,到時候你若是想和我說話找不到我,就可以給我寫信?!?/br>    “我給你寫信還不如直接送到尋歡樓呢?!比葑菩Φ?。    他只顧著關心這個木盒,倒是完全忽略了于景渡話里的玄機。    隨后的幾日,兩人一直宿在寺中。    容灼每日都會跟著僧人們一起打坐,閑暇時則跟著于景渡去后山的菜地里幫忙干活。    初來那幾日,容灼夜里依舊會做噩夢。    但漸漸的,他夜里做噩夢的次數就少了。    與此同時,容灼身上的傷也都好得差不多了。    在決定回京城的頭一天下午,于景渡帶著容灼去山頂看了日落。    夕陽的余暉籠罩著山石草木,以及并肩坐在山頂的兩人。    于景渡看著遠處的太陽一點點沒入地平線,忍不住轉頭看向了身邊的少年。    對方側臉上那道傷口已經看不大出來了,只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印痕。    但他還是忍不住抬手在那道傷痕上輕輕一觸,問道:“還疼嗎?”    “這都好透了,當然不疼了?!比葑菩Φ?。    于景渡指腹擦過他的側臉,然后又在他眉眼處那道傷痕上輕輕撫過。    用不了多久,這些痕跡就會徹底褪去。    少年那張臉依舊會像從前那般精致漂亮。    “回去嗎?”容灼看著太陽徹底消失,這才朝于景渡問道。    “再待一會兒吧,累了就靠在我身上?!庇诰岸傻?。    容灼聞言便將腦袋往他肩膀上一靠,然后打了個哈欠。    于景渡沉默地看著漸漸陷入黑暗的遠山,直到身旁少年的呼吸逐漸變得均勻,才起身將人背在了身上。    容灼被他這么一折騰早已醒了,但還是心安理得地像沒了骨頭一般趴在他背上。    “你這樣背著我,感覺好像我哥??!”容灼在他耳邊道。    “你有兄長?”于景渡問道,“還是說的段崢?”    “都不是?!比葑频溃骸熬褪且环N感覺,不是一個具體的人。我小時候很寂寞,看到別的孩子有哥哥就會很羨慕,想著我要是有個哥哥陪伴就好了。后來長大了才知道,我就算盼也應該盼個弟弟或者meimei,怎么可能盼來一個哥哥呢?”    于景渡聞言不由腦補出了還是小團子的容灼,傻乎乎坐在門口盼哥哥的場景。    “兄弟少了會覺得寂寞,但兄弟多了也未必是好事?!庇诰岸砷_口道。    這么多年,他沒少在親兄弟手里栽跟頭,若是讓他選,他自然想做個獨生子,這樣起碼不需要日夜提防著有兄弟來害他。    “青石,你比我大幾歲???”容灼朝他問道。    “問這個做什么?”    “咱們拜把子吧?”容灼靈機一動,自顧自高興道:“拜了把子你就做我哥哥,我做你弟弟,這樣等明年春闈我落了榜之后,咱們就不必再保持現在這種關系了,以兄弟相稱!”    于景渡:……    這小紈绔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容灼對于拜把子這件事的熱情,一直持續到入睡都沒結束。    于景渡想不通對方好端端為什么突然想和自己拜把子,而容灼的想法其實特別簡單,他只是想實現一下自己小學時候的“拜把子夢”。    試問哪個中二少年不懂事的時候沒想過找人磕頭拜把子呢?    于景渡待容灼睡著之后,又去見了無云一面。    無云這幾日在寺中沒少和容灼打交道,早已混成了老熟人。    “要走了?”無云朝他問道。    “嗯,明日一早回京城?!?/br>    “回去吧,這清音寺雖好,卻也不是能讓你避世的地方?!睙o云打量了他一眼,又道:“既然已經做好了決定,就不要再患得患失了?!?/br>    “六叔,侄兒只是不知道,這決定到底是對是錯?!庇诰岸傻?。    “你想想你最想要的結果是什么,對錯自然就清楚了?!?/br>    “萬事萬物都有定數,你年紀輕輕的,切莫執著?!睙o云又道:“還是那句話,該是你的躲不掉,不該是你的也留不住?!?/br>    于景渡聞言沉默了半晌,也不知是否想通了。    他回到住處之后,便見容灼正趴在床上說夢話呢。    少年在夢中沉著聲音叫了句“哥哥”,那聲音洪亮粗獷,把于景渡嚇了一跳。    他沒想到容灼竟還想著這茬呢,一時之間心情十分復雜。    半晌后,便聞少年換了語氣,又叫了一聲。    不過這次的語氣就比較正常了,是平日說話時的語氣。    于景渡脫了外袍,輕手輕腳地躺到床上。    睡夢中的容灼迷迷糊糊翻了個身,不自知地鉆到了于景渡的懷里。    于景渡輕輕將人推開,這時卻聞少年又叫了一聲。    而且這一句“哥哥”容灼是軟著聲音叫的,落在于景渡耳中,惹得他呼吸登時就亂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容灼:我叫你哥哥你敢答應嗎?    第18章    于景渡排行第三,是當朝三皇子。    在他后頭,皇帝還有五個兒子,也就是說他有五個弟弟。    但這么多年來,于景渡在宮中從不知何謂兄友弟恭。    都說皇家薄情,卻也有太子和六皇子那樣的兄弟情深,只不過這樣的感情從來不屬于于景渡。    他的兄弟們不想弄死他,已經是最大的善意了。    今日容灼突發奇想說要與他拜把子,于景渡只覺得小紈绔胡鬧。    但方才対方在夢中朝他叫哥哥時,他卻忍不住想到,若他的兄弟們也能如容灼這般,是不是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他不需要去走那條路,也不需要整日如履薄冰。    可天不遂人愿,他沒有這樣的兄弟,就連唯一待他真心實意的小紈绔,也只能陪他走到這里了……    于景渡知道,自己要走的那條路注定是血rou橫飛的。    沒有陽光和花,只有劍戟和荊棘。    那是容灼唯恐而避之不及的東西。    甚至就連于景渡自己,都是小紈绔最不愿沾染的人之一。    時至今日,他唯一能為容灼做的,就是徹底離開対方,不讓容灼和宴王沾上半點關系。    次日一早,于景渡便帶著容灼離開了清音寺。    回去的路上,容灼一直很活躍,掰著指頭細數著自己回京后要去吃的東西。    這幾日在清音寺天天吃齋飯,可是把他憋狠了。    雖然那齋飯的味道也不賴,但禁不住天天吃??!    “從前也沒覺得多想吃rou,但是吃不著了又想得厲害?!比葑频溃骸暗鹊搅司┏?,咱們直接就奔著江月齋去,點一桌子大魚大rou!”    他說這話時,目光里滿是憧憬,仿佛此刻吃一頓rou就是他畢生最大的追求。    容灼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這樣的人很容易獲得快樂。    于景渡回想起與他相識以來的點滴,記住最多的就是他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