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姐是不是說下回還有？”鐵蛋總算找回自己的語言。

    “那咱姐還說下回沒這個價格了呢?！毕鄬Χ?，林志勇更加冷靜。

    “那也有的賺，咱姐肯定不會讓我們吃虧?！辫F蛋比林志勇大幾個月，換言之，他也比林曉慧大，偏偏不要臉的一直咱姐咱姐的。

    “那肯定不會讓我們吃虧，但是有句話得說前頭，這件事誰都不能說，你爸媽都不行，要是壞了我姐的事，咱們兄弟都沒得做?！绷种居聡烂C的說道。

    聽到這話，鐵蛋收起嬉皮笑臉，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我指定不能亂說，我的嘴你還信不過嗎？”

    這倒是，如果鐵蛋口風不緊，林志勇絕對不會帶他一起。

    回城之前，林曉慧要先繞到外公家拿四葉香，還沒進村呢，就見大舅在那望眼欲穿的等著。

    “大舅?！?/br>
    “誒，來啦，現在天熱，我怕挖早了蔫了，所以等你們來了再挖?！贝缶耸莻€老實人，平時不怎么說話，見到陳巖這樣的就更不知道說什么了。

    “行，那麻煩大舅了?！绷謺曰坌χf道。

    “不麻煩，賣錢的，怎么能說麻煩呢?！贝缶瞬恢牖氐?。

    知道大舅不善言辭，林曉慧沒有繼續客套，只說自己還要趕車，讓大舅趕緊把四葉香挖給他們。

    回到四合院已經傍晚，林曉慧見張大媽又守著大門口，只覺得頭疼，這是人形安檢儀吧？

    果然，看到陳巖拎著的籃子，小眼睛一瞅一瞅的，恨不得掀開布看看里頭裝了什么。

    “回門回來啦？這是從娘家拿的什么？”張大媽笑呵呵的問道。

    “一點子蔬菜，不是什么好東西?！标悗r笑著從里頭摸出一根黃瓜遞給張大媽，“您嘗嘗，我老丈人種的，那什么，我媽還等我們吃飯，就先進去了?！?/br>
    得了一根黃瓜，張大媽不再揪著他們不放，擺手讓他們趕緊回去。

    林曉慧輕舒一口氣，跟陳巖趕緊進去，不然別人來了，也得給黃瓜，攏共也就拿了幾根，哪分的過來。

    “先把四葉香給婉琴姐送去，再晚都蔫了?！标悗r把東西給林曉慧，讓她送去。

    “好?！?/br>
    第23章

    張婉琴正好在家，聽到敲門聲，趕緊從里頭出來，看到她手上的東西，高興的問道：“這就是四葉香？”

    “對，我要回來的時候才讓大舅挖的，你瞅瞅，多新鮮?！绷謺曰郯阉娜~香給她，“雞蛋和雞鴨都買了，石頭放門口了?！?/br>
    兩人把東西拿進來，張婉琴看著肥碩的老母雞和鴨子，很是驚喜，尤其這只老母雞，一般人要留著下蛋，真不一定賣。

    她早上給林曉慧十五塊錢，雞鴨十塊，雞蛋八塊，四葉香五塊，那她還得補八塊錢，趕緊從里屋拿出八塊錢，又問林曉慧下次什么時候回娘家。

    “暫時不回去了，怎么了？這么多雞蛋，夠你吃一陣了?！敝劣谶@雞鴨，普通人半年吃一回都奢侈了，哪能天天吃啊。

    張婉琴趕緊解釋道：“不是我吃，我給娘家嫂子買的，她這不是快生了嗎，雞蛋夠了，多了怕放壞了，就是這個母雞，你能不能再幫我買兩只，價格一樣，還有你來回的路費我也出了?！?/br>
    林志勇收來是三塊五，兩只七塊，哪怕分他們一塊，她也能掙兩塊錢，這時候打零工一天才兩毛，兩塊錢就頂得上別人十天的苦工，可見有多賺了，可林曉慧還是沒答應，不是她不想賺，而是不能給張婉琴一種她得了很大好處的感覺。

    “婉琴姐，不是我不幫忙，我這剛回門就回去也不大好聽，另外這老母雞真不好買，人家都留著下蛋呢，等下回吧，我要是回去了再幫你問問?！绷謺曰垡荒槺?。

    一想也是，雞蛋八分一個，哪怕兩天下一個雞蛋呢，十個就有八毛，只要不是傻子都不會把老母雞賣了。

    “那這個鴨子你再幫我看看，或者公雞也行，公雞我給四塊，行不？”張婉琴拉著林曉慧的手，希望她能幫著再看看。

    “行，我要是回去一定給你帶?！绷謺曰鄄凰泸_人，老母雞賣的人真的不多。

    回到家，陳媽正給大家盛飯，看到林曉慧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回來了，快吃飯吧，今天是土豆飯，我還放了點豆子?！?/br>
    林曉慧應了一聲，先去洗了個手，回來見大家都等她，不好意思的說道：“怎么都等我，你們先吃?！?/br>
    “沒事，我們也剛坐下，大家快吃吧?！标悑尙F在有些習慣林曉慧在家了，說話也自在了許多。

    正吃著飯，突然發出啪的一聲，幾人側頭看去，窗戶被人用石頭砸碎了，陳巖反應很快，迅速跑出去，跟砸窗戶的人打了個照面。

    “方大牛，你小子給我站住?！?/br>
    “誰呀？”林曉慧跟著出來。

    “前院葉嫂子家的老大，叫方大牛，和陳嵐一個班?！标悗r撿起石子看了下，問陳嵐，“你們在學校鬧矛盾了？”

    “太過分了，前天考試的時候，他坐我后邊，讓我給他答案，我沒給，應該就為了這個?！标悕箽獾耐肟暌环?，就跑前院葉寡婦家。

    陳巖和林曉慧反應過來，趕忙追了過去。

    “方大牛，你有膽子砸玻璃，就別跟烏龜一樣躲起來，你給我出來。不就是考試的時候不給你抄答案，你自己不用功讀書，還讓我幫你作弊？我沒告訴老師都是仁至義盡，你竟然敢砸我家窗戶，葉嫂子，葉嫂子，你就說你管不管你兒子？不管我明天告老師去，這樣的害蟲就應該開除?！标悕箽獾男∧樛t。

    這時候，院子里的人都被叫罵聲吸引過來，聽了陳嵐的話，有看好戲的，有在那說方大牛不像樣的，還有跑去找一大爺二大爺他們的。

    “小嵐，說什么呢？”陳巖趕到后把陳嵐拉到自己身后，沖跑出來的葉寡婦說道：“葉嫂子，你家老大剛剛可把我家的玻璃砸碎了，好家伙，正吃飯呢，砰的一聲，窗戶碎了，飛出來的玻璃渣子差點弄傷我媽，成績不好沒事，品行不好可就完了?！?/br>
    陳巖在葉寡婦開口之間先把方大牛的罪行說一邊，甭管葉寡婦狡辯還是裝弱，理先劃拉到自己這邊。

    葉寡婦回頭看著方二牛，沉聲說道：“你大哥呢？把人給我叫來?！?/br>
    “不用叫，我自己出來，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玻璃就是我砸的?！狈酱笈９Ｖ弊?，一副自己沒錯的樣子，“都是一個院子的，不就讓她給我抄兩道題，小氣巴拉?！?/br>
    葉寡婦抄起一旁的掃把就打，一邊打一邊還罵：“我讓你抄，讓你抄，做錯事還不知悔改，還敢砸人家的玻璃，今天非打死你不可?！?/br>
    方大牛也不跑，就抱著頭任葉寡婦打，也不叫喚，就偶爾悶哼一聲，林曉慧仔細看了，人家沒演戲，還真的下死手打。

    “小葉，快別打了，孩子做錯了好好說就行，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币淮鬆斠淮髬尡蝗私羞^來了，一大媽見葉寡婦打的這么狠，忍不住開口勸道。

    不遠的張大媽原本躲在柱子后面偷看，見一大媽來了，才施施然的出來，“就是啊，小葉，你家大牛做壞事又不是一回兩回了，前兒還把我老伴的自行車氣芯給拔了，說幾句就得了，打壞了怎么對得起他死去的爸?！?/br>
    這話怎么越聽越不對味？明著勸人，實則火上澆油??！

    果然，葉寡婦氣的額頭都冒青筋了，下手的力氣也更重。

    一直沒吭聲的方大牛跑到一旁，指著張大媽破口大罵，“老虔婆，我什么時候拔你家氣芯了，沒做過的事我可不承認，還有，我剛剛沒想砸玻璃，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玻璃都已經砸破了，石頭那邊肯定沒收拾，這叫什么？這叫證據確鑿?！睆埓髬屳p哼一聲，冷笑著說道：“我家氣芯被拔，不是你就是你幾個弟弟，咱大院也就你們哥幾個手這么欠?！?/br>
    張大媽和葉寡婦同住前院，葉寡婦住東邊的廂房，這兒原來是主家少爺讀書的私塾和教書先生居住的地方，三間房子，前邊一處很寬敞的空地，挨著影壁有一道月亮門，這門一關，就自成一個獨立小院子。

    而張大媽住的是西屋，這邊是到插座，原來是給下人居住的，肯定不能跟東屋比。

    當初分房子的時候，原本張大爺分東屋，葉寡婦的公公分西屋，結果葉寡婦的公公找了關系把兩人分的房子換了，這是好多年后，張大爺無意中得知，都住了這么多年，再想換回來也不可能，自打那以后，兩家就結仇了。

    現在逮著機會，張大媽不損葉寡婦和方大牛兩句才怪。

    “你……”方大牛氣的掄起拳頭要打人，被葉寡婦一掃把打回來，“方大牛，我打你個沒大沒小，口無遮攔的混蛋，誰也別攔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br>
    問題是除了一大媽，誰也沒出來阻攔，一大爺見狀皺了皺眉，只能自己站出來，“行了，小葉，先問問大牛為什么砸石頭家的玻璃，孩子做錯了好好教，哪能這么打?！?/br>
    “一大爺，原因我說過了，方大牛想要我幫他作弊，我沒答應，結果他懷恨在心來砸我家玻璃，今天他必須陪我家玻璃，還得跟我道歉，否則我明天就告訴老師?！标悕沟芍酱笈＠淅涞恼f道。

    葉寡婦見這架勢，一邊打方大牛一邊哭，“我打死你個不爭氣的，你爸在世的時候，就盼著你能考大學，你要是被退學了，我抱著你一塊跳河見你爸得了?！?/br>
    院子里一些人見了不忍，就說方大牛老子走的早，葉寡婦一個女人帶著四個兒子，能混個肚飽都不錯了，屬實沒時間管教孩子，既然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賠錢就行了，讓方大牛退學就過了。

    “快，跟小嵐道歉，直到小嵐滿意為止?！比~寡婦為什么這么打兒子，除了讓陳家人消氣外，就是做給院子這些鄰居們看，她葉寡婦不是不管孩子，是沒時間管孩子，而且她兒子該認錯認錯，該賠東西賠東西，陳嵐要是還去告訴學校，那就是她不近人情。

    方大牛不想道歉，又被葉寡婦打了兩下，才不情不愿的道歉。

    “沒吃飯那，這么小聲人小嵐能聽到嗎？”葉寡婦一巴掌打在方大牛后腦勺，瞄了眼陳嵐，轉而瞪著方大牛，讓他大聲道歉。

    “對不起，我不該做錯事還砸你家玻璃?！狈酱笈ｋp目通紅，看了眼自己老娘，又看了眼抬著下巴看人的陳嵐，掃視一圈四合院里的鄰居們，推開人跑了。

    有和葉寡婦關系不錯的就說了，方大牛都道歉了，又是一個院子的，真被退學有損他們院子的名聲，賠了玻璃就別追究了。

    還有說葉寡婦也不容易，男人早早沒了，一個人帶著四個孩子，孩子真退學了，她也活不下去，讓陳嵐得饒人處且饒人。

    不是？明明是方大牛的錯，怎么現在都來說她了？陳嵐咬著唇，氣呼呼的看著眾人。

    “小嵐，這孩子從小沒了爸，我又要上班，是疏于管教了，今天嚇到你了吧，你放心，我明天就找人把你家玻璃重新按上，可你……能不能原諒大牛？”葉寡婦面容憔悴的看著陳嵐。

    陳嵐沉下臉，“我也沒爸，怎么我考試不作弊，也不砸人玻璃？”

    葉寡婦面容一僵，隨即滿臉歉意的看著陳嵐，“是我沒教育好孩子，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小嵐，看在一個院子的份上，你原諒大牛這一回，這要是被開除了，大牛這輩子都毀了?！?/br>
    大家看著葉寡婦哭的傷心，有些不忍心，紛紛勸陳嵐原諒方大牛。

    林曉慧一直在邊上看著，沒想到陳嵐性子還挺剛，這樣挺好，女孩子不厲害點遭人欺負，不過兩姐妹的脾氣相差還挺大，一個這么烈，一個這么老實，林曉慧忍不住朝角落的陳幽看去，就見她神色不變，自然而然的拿著一塊板磚。

    嗯？板磚？

    林曉慧愣了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瘦小、老實、柔弱的陳幽竟然拿著板磚。

    察覺到林曉慧目光，陳幽羞澀的笑笑，好像拿板磚的不是她。

    果然，人不可貌相??！

    “怎么了？”陳巖覺得林曉慧的神色有些莫名。

    “沒什么?！绷謺曰凼栈厮季w，拉了一下要說話的陳嵐，沖著葉寡婦說道：“葉嫂子，我是小嵐的嫂子，這丫頭學校發生了什么都沒跟家里說，剛剛正吃飯呢，窗戶突然被砸破了，那么大一塊玻璃碎片?！绷謺曰郾攘藗€動作，一臉后怕的說道：“就沖著我婆婆的腦門擦過去，你說說，這要是偏一分，我婆婆這會都躺醫院了，大牛沒爸，小嵐也沒爸啊，這要是我婆婆有個三長兩短，還是因為她引起的，她一個小姑娘哪遭得住?！?/br>
    林曉慧不等葉寡婦開口，沖著一大爺和剛趕來的二大爺問道：“一大爺，二大爺，大牛就因為小嵐不給抄答案就砸人玻璃，那他會不會記恨小嵐害他被葉嫂子打？這次拿石頭，下次不會拿刀吧？”

    說著說著，林曉慧一臉蒼白的看著陳巖，“前兒跟你一塊分喜糖的時候，還覺得咱院子里的人都很和善，我這是嫁到好地方了，怎么還有這么蠻橫不講理的人呢？咱們平時都不鎖門，別半夜摸進來被人殺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br>
    一時間，所有人又覺得葉寡婦剛剛打的不夠狠，紛紛在那說要好好管管，現在砸玻璃，以后是不是就拿刀砍人了。

    見林曉慧越說越夸張，一大爺趕緊說道：“不至于，不至于，就是小孩子鬧矛盾……”

    “不小了，明年都要上高中了，站起來比我家石頭都高，再說了，誰家孩子鬧矛盾砸人玻璃的?！绷謺曰勖蛄嗣虼?，戰戰兢兢的說道：“石頭，我害怕，不如報警吧？”

    “不能報警?！倍鬆敽腿~寡婦異口同聲。

    “曉慧啊，你剛來可能不知道，大牛這孩子就是性子直，比較莽撞，要說壞心思真沒有，再說我也住后院，放心，有我看著呢，他肯定不敢再來，報警就算了，不至于，還有小嵐啊，二大爺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等大?；貋砹?，我跟你一大爺好好說他，再讓他寫檢討，你看行不行？”二大爺好聲好氣的勸道。

    葉寡婦看林曉慧的眼神有點復雜，原本她狠狠打大牛一頓，這事也就過去了，再好好道歉，院子里的人興許還會認為陳嵐小題大做，結果林曉慧這么一說，方大牛都快成殺人犯了。

    一旁的陳巖不傻，明白林曉慧為什么這樣，但是不可能真的報警，也不能告訴學校，既然一大爺二大爺出面了，他干脆見好就收，“葉嫂子，今兒是沒出事，加上一大爺二大爺幫著說好話，我看在他們和多年鄰居的份上，原諒這一回，再有下次，甭管砸沒砸到人，我都不會善罷甘休?！?/br>
    “對不起，真對不起，謝謝你們能原諒大牛，我一定好好教育，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比~寡婦紅著眼說道。

    林曉慧見她這樣，抹了把眼睛，“索性沒事，誒呦，媽本來就膽小，這會一定嚇壞了，小嵐，小幽，咱們趕緊回去看看?！?/br>
    絕口不提玻璃的事，才不給葉寡婦當眾賠禮道歉的機會，晾她也不敢不賠。

    陳家幾個都不笨，均是一臉焦急的回去。

    葉寡婦想叫住人說賠償的事都來不及，只能眼巴巴的看著一大媽，問她該怎么辦。

    “能怎么辦，院子里誰不知道石頭媽身體不好，你家大?？蓜e把人嚇得犯病了，趕緊提禮物看去啊?！睆埓髬屳p哼一聲，然后一邊搖頭說著一邊回屋，“兒子多有什么用，不教好還不如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