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皇后 第17節
葉秀瑩哭訴中離座朝虞瑤跪拜下去,她跪伏于地哀求道,“只能盼皇后娘娘憐憫,救一救妾?!?/br> “葉采女,快起來?!?/br> 虞瑤又一次示意流螢上前將跪伏在地的葉秀瑩扶起來。 至于葉秀瑩方才所說所求之事…… 縱然地位懸殊,然擺脫霍雪桐刁難的法子不是只有求到鳳鸞宮。 再則,皇帝是否知情? 倘若知情,無非喜歡便事事寬容,不喜歡才萬般皆是錯。 另外霍雪桐當真不知收斂抑或有意為之,單憑葉秀瑩的話難以判斷。 乍聽起來這無非一樁小事,貴妃娘娘欺壓小采女罷了。 但出頭容易,卻可能因此落入圈套。 她不能不謹慎些。 虞瑤想著輕抿唇角,她和皇帝前些日子再昭熙殿鬧得那樣不愉快,兩個人不歡而散,這幾日自未見面。即便霍貴妃欺負人是真,她也得想個周全的法子處理,以免被重新拖進那一樁事的泥沼之中。 思忖間,虞瑤正當考慮如何回復葉秀瑩,流月從外面進來。 流月福身稟報道:“皇后娘娘,陛下派了小太監來傳話,說請娘娘即刻過去一趟宣執殿?!?/br> “即刻”過去不是小太監傳的話。 流月稟報時添上這兩個字,乃有意讓虞瑤借著此事暫且打發葉采女。 “知道了,你先回那小公公,我這便過去?!?/br> 虞瑤對流月一點頭,轉而對葉秀瑩道,“你說的事我已曉得,只陛下召見,須得先去宣執殿?!?/br> 葉秀瑩忙福身說:“不敢耽誤陛下與皇后娘娘的正經事?!?/br> “妾先行告退?!?/br> 虞瑤自不留葉秀瑩,讓流螢代她送一送。 待葉秀瑩退下,她問折回來殿內的流月:“陛下尋我,所為何事?” “小公公未曾透露?!?/br> 流月回答著,轉而提醒虞瑤,“娘娘,葉采女的話不可盡信?!?/br> 她一面上前扶虞瑤進去梳妝更衣一面低聲道:“陛下已罰霍貴妃禁足兩個月,所謂窮寇莫追,逼急了,沒得娘娘討不到好處不說,反因葉采女那點子事吃虧?!?/br> 虞瑤想一想:“若葉采女所說句句屬實呢?” “滿后宮再找不出比娘娘更善良的?!绷髟螺p笑,“葉采女即便句句屬實,也不過想著投靠娘娘罷了?!?/br> 虞瑤朝流月看去。 流月扶著虞瑤在梳妝臺前坐下,取過象牙白玉花鳥梳幫她梳頭。 “若不愿去為霍貴妃研墨,身體抱恙便可作為借口。即便身體抱恙霍貴妃仍逼著去,索性在霍貴妃面前暈倒兩回,難道霍貴妃那般膽大,不怕鬧出人命?” 流月說:“葉采女不得陛下寵愛,出身低微,攀附霍貴妃無望,轉而想要攀附娘娘也屬尋常。但陛下派人來請娘娘去宣執殿,無論與何事有關,皆是娘娘與陛下重修舊好的機會,娘娘待會不應在陛下面前提起霍貴妃與葉采女?!?/br> “何況陛下不知情便罷?!?/br> “若陛下知情,娘娘提起來能撈著什么好?” 虞瑤認真聽著流月的分析,不由道:“你在我身邊當個宮女,實在可惜?!?/br> 流月不以為意:“奴婢的這條命,是太后娘娘給的?!?/br> 梳妝妥當,換過衣裙,虞瑤乘轎輦至宣執殿。 楚景玄正坐在龍案后批閱奏折。 聽見玉階下傳來虞瑤行禮請安的動靜,他未抬頭,手指似隨意點一點龍案的一角,硬邦邦開口:“你的信?!?/br> 作者有話說: 狗子連著幾天輾轉反側,后悔不迭,夜不能寐,終于等到一個和老婆見面的蹩腳借口,趕緊用上。 第13章 羞怒 虞瑤本是螓首低垂,規矩與楚景玄福身行禮,聞言微訝中抬起頭來。 她一雙眸子望向龍案一角,站在玉階之下卻什么也看不見。 殿內無宮人聽候吩咐。 那封信不可能自個從龍案飛到她手中,虞瑤略遲疑一瞬,便眉眼不動走向玉階,提裙而上。 靠近龍案,定睛一看,辨清楚信封上的字跡,不覺驚喜浮于面。 又顧忌楚景玄便坐在龍案后,她壓下心底油然而生的歡欣,淡然拿起被擱在龍案一角的那封信。 “瑞王妃都在信中寫了什么?” 虞瑤才又看得兩眼信封上寫的字,仍埋首看奏折的楚景玄已沉聲問。 這封信來自瑞王妃沈碧珠。 虞瑤和沈碧珠自幼相識,她比沈碧珠略長一個月,兩個人的關系當得起一句手帕之交。 她們同一年出閣。 她入宮為后,沈碧珠嫁入瑞王府,做瑞王妃。 沈碧珠在與瑞王大婚之后不久便隨瑞王去往封地,這幾年一直幽居闕州。 瑞王無詔不得回京,她和沈碧珠自然也沒有機會見面。 不說見面,山長水遠,兩人身份又與往日不同,收到來自于沈碧珠的書信亦頭一回,是以虞瑤險些難抑歡喜。這會兒聽楚景玄問起信中內容,她悄悄輕抬眼簾看他一眼,隨即低頭不緊不慢拆開信。 虞瑤展開信箋,一字一句看過去。 將信中內容細細看罷的她一時心底驚訝愈盛。 沈碧珠在信中提及不日將隨瑞王奉詔回京,她們兩個屆時可以相聚。 而詔書無疑是楚景玄下的。 楚景玄早知瑞王與瑞王妃要回京城。 并且按照沈碧珠在信中提及的回京時日認真推算一番,大約要不了多久他們便能抵達。 虞瑤又抬眸看楚景玄。 她不想費心去揣測楚景玄此前為何不曾提過瑞王與瑞王妃回京之事。 然他命人將她專程請來宣執殿,當面交于她這封信…… 前幾日,他們兩個人鬧得不歡而散。 而今楚景玄想借著沈碧珠的這封信借坡下驢,她若繼續在他面前橫眉冷目,便定然要被認為不識好歹了。 她又招惹不起他。 流月今日的話卻說得很對,她沒必要再惹惱楚景玄,自找麻煩。 “瑞王妃在信中說不日將隨瑞王奉詔回京?!?/br> 念頭轉動,心下謀定,虞瑤溫聲問,“可要派宮人先去瑞王府將里外仔細打掃出來?” 心不在焉盯著面前奏折的楚景玄聽清楚虞瑤的話,幾不可察緩下一口氣。 他淡淡道:“皇后看著安排便是?!?/br> 那日在昭熙殿,怒中質問虞瑤,見她目中淚光微閃攔下他,執意說自己不知情,他雖不甚相信,但夜里憶起她起初被質問得呆愣在原地,后又追上來執拗向他辯解的模樣,心下已然隱隱后悔。 可是她不該狂妄搬虞太后出來壓他。 真當他是任由他們虞家一生擺布的木偶不成? 楚景玄想起此事心中依然有氣。 他合上奏折,終于抬頭瞥向立在龍案旁正把信箋塞回信封里的虞瑤。 薄施粉黛的一張臉看起來氣色不錯。 細細辨認,也分毫瞧不出眼角眉梢何處藏著憔悴倦怠。 她這幾日似乎過得很不錯。 看來在昭熙殿那些事情,沒有怎么影響到她。 楚景玄唇邊的哂笑一閃而過,眸光逐漸變得冷涼,卻不知自己今時今日為何仍要為這種事不快。 不是早知她不喜他、不愿意嫁他么? 他當年親耳聽見她對沈碧珠說的,不想入宮,不想做他的皇后。 她和沈碧珠關系確實好,私下里這樣的話兩人也說得。 下詔讓瑞王和瑞王妃回京的人自然是他。 曉得她們閨中密友,自然不會早早告訴她這個消息,讓她為此高興。 不過,這封信卻來得正是時候。 虞瑤整理好沈碧珠寫給她的書信塞進袖中妥帖放起來。 隱約覺察楚景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抬眼卻瞧見楚景玄面容有些許的憔悴,眼底一片烏青之色。 是這幾日休息得不好? 微抿了下唇,虞瑤默一默,關心他一句:“陛下左手的傷可是好些了?” 楚景玄的左手一直垂放在龍案下。 虞瑤問起,他驀地嗤笑:“皇后這般在意朕,當真令朕心中寬慰?!?/br> 聽來話中藏著譏諷,卻幾乎辨不出怒意。 無心與楚景玄又起些口舌之爭,虞瑤不與他計較,但說:“陛下朝事繁忙,臣妾不便多擾,先行告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