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算 第81節
可下一瞬,電話那頭猝不及防傳來一道女聲,“阿讓……” “……” 紀也的情緒,想被打開了口子,徹底決堤。 所有的話都被嗆在來路,堆積在喉嚨口。 她忽然笑了下,很輕,笑著笑著眼淚又不停往下掉。 怎么擦都擦不完。 須臾,沒等江讓開口,她掌心捏緊手機,輕聲道,“江讓,我們分手吧?!?/br> 作者有話說: 男主視角留到后面再揭開吧 第45章 紀也走的那天, 是立冬。 南城的天氣格外好,候機樓旅客來往,形色匆匆。 走之前, 紀也生了場大病。高燒嚴重,幾天幾夜退不下來。 梁玲一度以為, 她這回可能走不成了。 紀也高燒期間, 一直是時而清醒,時而迷糊。 清醒的時候神色如常, 很乖,和平時一樣??梢坏┧^去, 就開始哭。 梁玲嚇壞了。 她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夢, 后勁這么大, 連在夢里都不愿意放過自己。 而紀也多希望, 這就是一場夢。 暗戀這場游戲,本以為窺見天光。落幕時,竟是形同陌路。 說分手后, 江讓給她打了無數個電話,微信也是不停。 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她不接, 他就能連續打。 后來紀也想通了。 他那樣恣肆狂妄的性子, 多么驕傲的一個人,想做什么也從不懂掩飾。 可紀也也知道, 分手是單方面的事。 她將手機關機, 徹底切斷了所有外界的聲音。 高燒期間, 迷迷糊糊, 她仿佛還聽到梁玲和季青松的爭吵聲。 聲音回響, 伴隨著“出國”、“錢”等字眼。 紀也很想起身, 卻終究抵擋不住來勢洶洶的病癥, 又睡了過去。 決定和江讓分手那晚,她就接受了柏林舞團的邀請,開始準備簽證。 從大病初愈,到簽證通過出發,也不過只隔了一周。 柏林那邊給了證明,簽證下的很快。 紀也還是回了趟南城,去宿舍收拾東西。 邱恬自從知道紀也要去德國,已經哭了好幾次。 “嗚嗚嗚,雖然知道你去德國是好事,可是我還是好難過……”她拉著紀也的手說道。 紀也朝她笑了下。 自從生了場大病,她更瘦了。臉頰縮在高領毛衣里,只有巴掌大,看上去臉色還不是很好。 “去了德國,我們還是可以保持聯系的?!?/br> 邱恬點頭,“那你可千萬別忘了我?!?/br> 說完她又看了紀也一眼,有些欲言又止,“小也,你和江讓怎么了嗎?” 她想了想,還是覺得要說,“前兩天曾斯宇天天來我們宿舍樓下找你,就連張哲遠也拜托圓圓給你打電話?!?/br> 不過紀也的手機早就關機了。 紀也手上收拾著東西,垂眸,頓了下才平靜道,“我們分手了?!?/br> 邱恬很驚訝,“啊,怎么會這樣?” “我聽曾斯宇說,他在法國的事處理差不多了,已經連夜買了回國的機票?!?/br> 說著邱恬走過來拉她的手,“要不,你還是等他回來,你們再好好聊一聊吧?!?/br> 紀也將衣柜里的衣服清空,全部裝在行李箱里。 “沒這個必要了……” 那天邱恬還告訴她,有人在論壇發帖,說她和江讓其實早就分手了。機場那個站他身邊的女孩,才是現在的正主。 紀也一笑置之。 走之前,她轉身,抱住邱恬,“恬恬,我們都要好好的?!?/br> 坐上飛機的那一刻,南城又下起了雨。 雨水拍打在飛機窗壁上,劃出幾道長長的水痕。 這趟旅程倉促,紀也沒給任何人機會,包括她自己。 她從包里拿出手機,剛準備關機,電話又響了起來。 不出意外,仍是江讓。 紀也垂眸,看了眼窗戶外的跑道,還是接了。 那頭沒出聲,紀也也沒有開口。 須臾,江讓低啞的嗓音傳來,仍舊令人心悸。他對她說,“紀也,我們談談?!?/br> “我在你宿舍樓下?!?/br> 紀也發現,命運真挺捉弄人的。 她捏著手機的掌心微濕,回道,“我不在?!?/br> “你在哪?”江讓問。 紀也看著過道里來往的人,她將頭靠在窗邊,輕聲道,“江讓,我爸在我剛出生沒多久就拋下我和我媽走了,后來我媽再嫁,我承認原生家庭使我敏感自卑,可這樣的我,是真的喜歡過你,那你呢?” 不過紀也又想,如果他也喜歡,又怎么會給旁人機會。 還是他以為,她根本不會在意。 紀也沒有等江讓回答,她也知道,江讓或許不會回答。 所以她接得很快,“不回答也沒關系,我只是想告訴你——” 她接著頓了頓,咬字很輕,帶著決絕,“我不想再喜歡你了?!?/br> “所以,我們沒什么好說的?!?/br> 她要怎么說這些日子以來的經歷。 那些晦暗的,陰私的,躲在陽光背后使的小手段,再重復只會覺得矯情。 所以還是讓這場熾烈的愛戀,純粹到底吧。 她聽到江讓那邊頓了許久。 他輕笑聲,聲音沉,字也咬得緊,像是使了勁。他輕呵聲,“不喜歡了?” 就在這時,空姐走過來提醒紀也,飛機就要起飛,請她關閉手機。 紀也捂住話筒點點頭,過了半晌,回了句:“對,不喜歡了……” 那頭又是長久的沉默。 久到紀也已經準備掛電話,江讓才蹦出一個字:“行?!?/br> “那,后會無期?!?/br> 這一行十幾個小時的旅途,除了梁玲,無人知曉。 掛了電話,紀也將手機卡拔出,指甲輕輕劃過卡身,又重新攥在手里。 飛機轟鳴聲不絕于耳,形成一個巨大屏障,將紀也裹住。 記憶的碎片被拋到高空,沖入云霄。 她想,春風吻住的不是青春,是淚水。 而別去的人,也終將不再留姓名。 - 六年時光轉瞬即逝,紀也沒想過會再遇見江讓。 這晚她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里有許多人,唯獨沒有江讓。少年的身影逐漸模糊,遠到就要看不清。 一整晚沒睡好,紀也從床上起身時,還有些頭重腳輕。 再看一眼時間,已經十點了。 她起床,頭發隨意用鯊魚夾固定,露出一截白皙纖細的脖頸。 今天周六,舞團沒有安排。 但距離舞劇《吉賽爾》的巡演只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下午她和舞團另一位主演約好,要去拜訪芭蕾大師李雪老師。